每个曾经占领埃及的君主都梦想有一条‘苏伊士运河’,本土的法老、大秦帝国的图拉真、大食帝国的欧麦尔一世,尚未称霸的鄂图曼帝国和还没出生的拿破仑,都想这么干,现在的阿拉文一样有如此雄心壮志。
在古埃及时代,红海与尼罗河入地中海的支流之间仅有一个湖,在湖的东西凿通两道运河,大马士革海与红海便可直接通航。斗转星移,作为非洲大陆流量最大的一条河流的入海口,尼罗河北部扇形三角洲不断沉积,红海的海岸线一直南退,旧运河早淤成沙地,许多小支流也断了或挪了位置。古运河南端、苏伊士城以北逐渐形成一个大苦湖,不再直接连通红海。后来几经堵塞和疏浚,苦湖与红海才再度打通。到了打败高仙芝的那位海里凡阿布?阿巴斯的时代,运河再度淤浅废弃,他的儿子更是为了控制天方半岛的叛教者,不让反抗势力利用运河输送补给,下令在苏伊士城填埋沙土,这条历经千年、经过无数次改进、摧毁和重建的运河,终于彻底堵塞。红海与大马士革海航道自此中断,在波秋歌人发现好望角航道前,东西方贸易最短的航线只能从亚历山大港进入尼罗河西支流,到达开罗,再由骆驼队在沙漠中辗转跋涉至苏伊士,才能装船运往天竺和南洋。
整个三角洲以海里的沉积物、河水的冲积土、粗砂砾和狂风吹来的沙为主,泥沙易淤塞,地势不平,东高西低。东边是荒凉且干旱的西奈半岛,人烟杳至,只有北上到黎凡特才见富庶丰饶的城邦。红海两边同样资源匮乏,也就两大圣地所在的汉志地区兴旺一些。人力倒是便宜得紧,可如果单纯靠人力挑沙挖土,少说也得十几年才竣工。
郭思若最后定下的运河方案是南起红海最北端的苏伊士,北端直接打通新港入大马士革海,其间利用数个天然湖沼洼地,将沿途的几个湖串连在一起,虽然河道会出现多处弯曲,但大大缩减了施工量,也有了现成的船舶避让港。
加上阿拉文同意从大虞购入大型器械和充足的煤炭以加快施工进度,保证工地的安全,避免东方客人介入几千年都不消停的教派之争,于皇历2755年,工程得以顺利启动。
在商人的运作下,欧洲皇室的金银汇聚于埃及,依靠雄起的马木陆王朝的庇护,动工挖掘苏伊士运河。这些钱财购买了最低级的蒸汽设备作为核心动力,疏浚和运送沙石。
工程被四个主要的浅水湖截成数段,最南边的陶菲克湖本是苏伊士城淤塞后形成的一个湖,如今再次疏通连接苦湖,是为第一段工程。古运河的东端是提姆萨赫湖,疏浚苦湖和提姆萨赫湖这一段为第二段工程。但整个古运河被弃之不用,第三段工程将从提姆萨赫湖开凿一道新运河,通过一片盐沼地笔直往北,在最北边临海浅洼的曼扎拉湖修建一个新港。这个新港一旦建成,将极大地影响目前埃及最大的港口亚历山大港的地位,所以许多反对意见不绝于耳,工地也没少受到攻击,阿拉文时不时要镇压一把内乱,为工地送来更多俘虏和苦工。当然,最主要的劳动力来源,是百年前便沦为大食帝国奴隶的赞吉奴。
一开始,赞吉奴的来源是大食军人南下深入尼罗河上游抓回来的俘虏,这么来过几次大规模的抓捕之后,派军队成本忒大,改为提供劣质弓箭矢镞或廉价物资,收买当地某个部落酋长、国王,让他们少献祭些敌对部落的族人,都拿来交易,一下子奴隶数量激增。这些战俘通常是戴上脚镣,背上绑着沉重的货物,连人带货一起装上船,顺尼罗河北上开罗,运货贩奴两不误。当大食的几个王朝不给力时,波秋歌、伊比利亚等海上强国崛起,整个非洲西岸和南非洲沿岸大岛基本上被两国占了去,高卢、不列颠和红毛夷等国也划拉了一些据点到碗里。受限于气候和人数,谁也没想着往内陆腹地纵深发展,都延续大食这种‘以夷制夷’的方式。
在墨迦猎、黎凡特、安纳托利亚半岛等地,即便西方国家与天方教徒们时常发生小规模军事冲突,但大量的赞吉奴仍能通过商人或海盗们的船只,源源不断地进入工地。
伊比利亚占据了西北非和塔里克海峡,他们的船只把酒肉、弓矢、布料等廉价品运到下东洲西岸,和印加土著换取各种金银矿石,再来到非洲沿岸,花一点点代价,比如一套雪白的瓷器或漂亮的玻璃珠子等‘特产’,从各酋长手中换取大量奴隶,进入大马士革海,在开罗的市集上卖给马木陆人。波秋歌被排挤出大马士革海,却在下东洲有辽阔的耕地,所以反其道而行之,用低廉的货物在南非洲换取大量赞吉奴,一部分从东岸北上进入红海,直接与运河工地上的大虞商人进行交易,另一部分送去地广人稀的下东洲卖给农场主,再把农产品运回里斯本卖掉。不管哪种方式,其间的利润时常可以高达五六倍,乃至十倍,这也是东西方贸易重启之后,波秋歌和伊比利亚能几乎垄断大虞中华贸易公司九成商权的底气所在。
眼看这种贩卖人口的贸易规模迅猛扩大,若无意外,史书上定会留下一笔‘欧、美、非三地的三角贸易促进了奴隶贸易的发展’、‘开启黑奴苦难史’这种论调。有了两个成功案例摆在眼前,没有在下东洲占到大头的不列颠、红毛夷、高卢、日耳曼等国,派出更多的军队、传教士和商人,开始深入非洲。严格说起来,这些躲过黑死病的白皮肤,能适应非洲热带雨林气候,可归功于大虞高价卖出的青茼蒿药剂,让他们能克服疟疾,深入雨林腹地,效果杠杠滴。
而另一方面,运河接收了越来越多的赞吉奴,作为管理者,马木陆人只需要保证数量,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漫长的航程,炎热的天气和恶劣的卫生条件,经常在运奴船上引发各种传染病,病得厉害的赞吉奴往往被直接扔下船。
赞吉奴的命运被马木陆监工一切为二,一种经过大虞大夫们检查合格,去到工地里,和其他被大食和马木陆送来的战犯奴隶待遇一样,吃食无忧、防暑降温、衣物保暖、房舍干净、有医有药,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和工钱,说不定过得比之前还好,当然被要求每日换一身衣服、睡前洗澡、饭前便后洗手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另一种会被带去富饶的黎凡特、拂菻或威尼斯拍卖,因为黑死病和征战,能耕种的壮男少了许多,亟需补充。这部分就完全等同于‘会说话’的鸡鸭牲畜,连怀孕的女赞吉奴都要从事最繁重的工作,每天仅休息五六小时,随时会被工头任意处置,甚至处死,由于过度劳累和饮食粗劣,死亡率很高。
所以每次运来一批新奴隶,都是大虞大夫们最忙的时候,各种健康检查、分诊治疗、开方手术。为了保证自己人的健康和安全,顾勤将以上情况写成正式报告,速递回国,请求增派医疗人员。从此格理大学医学生比其他学科多了一年实习期,中华医馆的学徒想晋升医士也多了一年见习期,指定地点皆为运河工地。这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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