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四面八方压下,为了抵抗这股压力,亚登也释放了自己身体内的能量。
一个……两个统治者忽然同时出现在一间小小的镇长办公室内,原本还想仗着能力优先过来命令他们送信、甚至想要抓走幸运的人顿时熄灭了心思。
不得不说,在庞托克这种能力者极端密集的地方,再没有什么比能力更好的威慑力,而高阶能力者的忽然现身又像一盏明灯,没有外界传来的更多消息、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情况下,人们自发向镇长办公室聚集过来。
溪流很快找齐了他需要的人。
找到了人通过镇上的大喇叭将这个寻人方式公布出去,又让所有人有序的排好队,十名器形是电脑的能力者负责统计他们的情况,将已经回来的信鸟从通讯录上划去,剩下来的就是所有还在黑土大陆上的信鸟了……
原本被人挤得水泄不通的镇长办公室内如今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只剩下宫肆,溪流,幸运,铁襁褓里的幼年厄,还有博科尼和强尼——亚登去接疤长老一行人了,不过临走前却把博科尼和强尼留下了,给他们当保镖。
“虽然你们大概率不需要,可是至少可以少点麻烦。”亚登是这么说的。
溪流只指定了规则,选好人将每个人的任务分配下去,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管了,如今他就和其他人一起坐在镇长办公室的地板上,看着宫肆炼铁。
没错,这种情况下,宫肆居然又开始重新炼铁了。
早就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幸运则是对将要发生什么还一无所知,又或者说是一知半解,它也歪着头看宫肆炼铁。
照理说,大部分鸟是讨厌火的,尤其宫肆的火又非同寻常的热,然而幸运却不同,从跟着宫肆开始宫肆就开始天天炼铁,幸运从一开始害怕火,到后来对火开始有点好奇,到好奇心过头不小心烧了尾巴又开始对火畏惧,到最后知道了火边很温暖可以取暖,它现在已经完全不怕火了。
火苗出现在房间里,也倒映在幸运乌黑的眼睛里。
“幸运,这是你的信筒,这次我给你再加固一下,因为你可能要送很多信,很多很多信,说不定比其他信鸟一辈子送的信还要多。”宫肆一边熔炼着手中小小的信筒,一边头也不抬对幸运说着话。
他从来都是这样和幸运说话的,就是平时的语气,平时的说法方式,没像其他训鸟师那样使用很多“鸟语”,他就用自己的话和幸运交谈,他不知道幸运能听懂多少,可是幸运每次都很认真的听,而接下来的一些表现总让他觉得,幸运大概是可以听懂一些他的话的。
“我会在信上写着,要那些人收到信就在信筒上给你画一道,所以,你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送信记录会中断。”
乌黑的信筒被火烧的更加坚固,随着时间和温度的延长与增高,那信筒的外壁赫然出现了一层金色,平时看着是黑的,借着光看却是金色的,上面原本的送信记录被宫肆抹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数字。
“你之前送信的次数被我用数字代替了,60,这是你过去的送信次数,而接下来,这个信筒上再出现的刻痕,就是你这一次送信的次数了,收到信的人会替我帮你在上面留下印记,而每一道印记就是一道徽章,属于你的徽章。”
沉声说着,宫肆将淬炼好的信筒从火中拿出来,投入前方的水桶内,静静地等待信筒与水碰撞发出的滋滋声消失,宫肆伸手将信筒从水桶中拿出来。
只是看到他这个动作而已,幸运已经主动把自己的腿伸过来了,它知道那个信筒是自己的,也知道宫肆是在帮它将信筒弄的更好,如今已经弄好了,它自然迫不及待让信筒重新回到自个儿的腿上。
幸运很喜欢带着信筒,它和它的信筒简直是一刻也不能分离。
看着幸运兴奋的样子,宫肆抿了抿嘴唇,将信筒擦干,轻柔的佩戴在幸运的腿上,仔细帮它检查了许久,确定一切都妥当之后,他就听到幸运高兴的叫声了。
软绵绵,娇生生,还带着点小奶音。
幸运如今是个大个子,唯一暴露它还是幼鸟身份的大概就是它的叫声了。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小家伙,如今却要出征了……
是的,在宫肆眼里,幸运即将要做的事情就是出征。
替所有的人类,去危险即将发生的黑土大陆,就是为了通知他们尽快撤离!而且,还不知道要通知多少人,被通知的人已经撤离了的情况下,幸运还要继续送信,只要要有人没有撤离——
“……这些事情不应该让你做的,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是我去做这件事。”没有忍住,宫肆将幸运抱在了怀里,将头埋在小黑鸟热乎乎的胸脯中,他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是只有你才做得到的事,只有你才可能做成的事。”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轻,轻到旁边的溪流恐怕都听不到,只有幸运和他自己能够听到而已。
不要硬撑,如果撑不住的话,在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也没关系——至于这句话,宫肆甚至没有说出声,只是静静地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句而已。
他很矛盾,他知道黑土大陆上的人的生命宝贵,可是,幸运的生命对他来说同样很宝贵。
“希望你可以和你的名字一样幸运。”乌黑的眼睛看着幸运同样乌黑的眼睛,宫肆最后沉声道。
一个小时之后,亚登拿着全部统计出来的信鸟通讯录过来了。这份记录上不止有全部信鸟店内还在黑土大陆上的信鸟的联系方式,更有疤长老提供的黑土大陆上所有土着部落的联系方式!
名单很长,一共有2248个!除了代表相应信鸟的羽毛以外,更有使用录音形式保留下来的该信鸟的鸣叫频率,信鸟店一贯用这种方式记录自家信鸟的通讯方式以防丢失也就算了,难得是疤长老居然也用同样的方式记录下来了其他部落大长老的联系方式。
宫肆将所有的羽毛逐一拿到幸运的鼻下嗅闻,与此同时,溪流则会播放那只信鸟的鸣叫频率给它听。
那么多的羽毛信息和鸣叫信息,宫肆已经开始混乱了,可是幸运却依然在一丝不苟的闻嗅与倾听着,看起来一副认真记录的模样。
“绝大部分信鸟一生可以储存1800份记录,优秀的信鸟可以储存到2000个,老实说,这份通讯录上的记录数量已经超过历史上最优秀的信鸟可以记住的数量了,可是,只能让它试试看了。”亚登轻声道。
所有人都默不吭声,甚至,包括窗外镇上的人们都没有任何人发出额外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庞托克小镇商业街尽头一座不起眼的小楼二楼,在那间镇长办公室,有一只信鸟正在努力记录之前他们报上去的所有信鸟记录。
明明大家都是能力者,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能力却不如这只信鸟的能力管用,这个时候,他们只能选择保持安静,尽可能的安静,好让这只信鸟不受任何干扰。
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关注着那个亮着灯的房间,即使身在看不到那个房间的地方,他们的心里也亮着那个房间。
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开始祈祷……
终于,在那份资料被送进去两小时十分钟之后,那个房间的窗户终于打开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头黑色的大信鸟从窗户里破窗而出,伸展着翅膀,它一跃而出——
张开的小翅膀帮它保持着平衡,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瞩目之下,它迈开了两条强有力的小腿,嗒嗒嗒的向前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