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只见他缓缓走过来,直停在已被惊得神魂游离的冰凝面前,淡淡笑道:“小姐,这身装束,你可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这样很好,我们出发吧!”冰凝眉眼弯弯,只瞧着他笑。倒是个守信的,能屈能伸,勉强还算是个君子吧!
见她笑了,萧辰舒了口气。既是为了讨你开心欢喜,自然事事都要细致用心的。
可一旁夺命、追魂已是傻了,这是怎么回事?!主子怎么能这般纡尊降贵呢?!夺命是从小就伺候萧辰内务的,天知道,主子从来都没穿过这般粗衣陋鞋!
那日听主子说起他与冰凝的约定,夺命只当是主子一时兴起,逗美人一笑,才特地取了这套衣服。没想到主子还当真了,竟是真要做一日的仆从。
而追魂最是忠直不过,这堂堂大梁的九殿下穿一身家仆的装束逛洛阳城,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
正要上前冒死进谏,闻讯同行的蔺无欢连忙拦住了他,“公子心中自有打算,许是要和靖边王府重修旧好也说不定。”
这话倒让追魂止住了脚步,这样想来不是不可能,心里便释怀了些。
蔺无欢这妖孽只将脸藏在折扇下憋不住偷笑,唉,这种话也就只能骗骗你这种老实人了。公子明显已经坠入情网,走火入魔好不好?这都看不出来?果然都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因是萧辰下了令,此行由冰凝做主。既是“小姐”为尊,坐的就是华盖四轮马车,濯锦随行,这马夫自然就是萧辰了。其他人等都是骑马随行。
可看见自己素日崇仰的殿下真的给人充当马夫,一行护卫心中自是愤愤不平。明明就是大梁人人崇敬的“战神”,却要做这粗使的活计,这不是明显糟践人吗?!夫子虽酸,倒还是真是说得对:“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冰凝倒是浑不在意,她并没觉得粗使杂役就糟践人,只不过是想挫挫萧辰的锐气,顺便报自己的一箭之仇罢了。哪想到他倒是诚意十足,姿态放得这么低。驾车的功夫更是出乎意料的好,明明是崎岖的山道居然还能这么四平八稳,冰凝便是想找茬,都有些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眼看着再翻过一个山坡,就要到洛阳城了。若是再让主子驾车,青天白日的叫人认出来,九殿下的脸恐怕全都给丢没了。众人连蔺无欢在内,心里都是一阵忐忑。
“你这是怎么驾车的,滚下去,换个人来。”冰凝挑起帘子,露出半个脸来,语含怒意地说道。
这般口吻倒还真是呵斥下奴,无礼之极。只是萧辰听了这话,半点儿没恼,轻笑着停下马车,自己和一个侍卫换乘了骏马,混杂在众人之中。
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声名,那是不是说她还是有一点儿心疼自己呢?
这个认知让他一路都忍不住哼起小曲来,心情美妙极了。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便到了洛阳的东市,停驻在一座三层茶楼门前。
这座茶楼唤作“明竹轩”,是帝都里人烟繁茂之地,更是文人雅士的聚集所。不论是真正的饱学之士还是附庸风雅的伪君子,都爱在这里吟诗作对,畅谈国事。
大梁的男女大防并不甚严,便是有些闺阁小姐也爱来此作几首诗,弄不好就能名震帝都,博一个才女之名。
冰凝自是不喜欢来这种酸溜溜的地方,可也唯有这里人烟鼎盛,能瞧见世间百态,更何况她还要好好“折腾”萧辰,总不能躲在犄角旮旯吧?
是以,她便选择了这里,而萧辰居然也一口答应了。
于是,冰凝此番便是扮作一个久居闺阁的世家小姐,带着一应仆从来这“长见识”来了。
明竹轩的陈设颇具雅趣,一楼大堂是供普通客人高谈阔论,随意饮茶的。二楼则分成十二个不同的包间,供世家贵宾特享,俱赋予《离骚》中香草雅名呼之,如衡菊苑、襄荷馆、薛荔堂。所有摆件装饰都紧紧围绕着“竹韵”,此间格调倒也真是与众别同。
早便定好一间茱萸斋、一间杜衡庵,冰凝便带着萧辰、濯锦进了茱萸斋休憩,蔺无欢便领了夺命、追魂到杜衡庵饮茶。
甫一落座,还未缓上一口气,冰凝就拿出小姐的架子来,指着萧辰道:“你去给我瞧瞧,这点的茶果点心怎么还不到?”
这世家小姐出门,自然是不用那些腌臜的杂役伺候,服侍的必定是身边的家仆婢女。一般就是在门口守着来人,这才多会子功夫,哪有去催人的道理?
萧辰明白这是故意刁难自己呢,也并不反驳,便默默出去了。
于是,冰凝便拉着濯锦,两人兴高采烈地坐着闲聊谈天,时间如流水,倒是打发得快。可过了许久,竟还不见萧辰回来,平白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这可奇怪了!
濯锦见她一脸的焦急之态,便自请出去找找,冰凝颔首答应了。
没过多久,就见濯锦有些慌乱地跑回来,额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小姐,公子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