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岳大路心下失望,便叹道:“如今国事如此靡乱,在下定然不能独善其身,只是大人不肯发兵,也是有些道理。”正说话间,忽记起那路途中名叫王安甫那书生之言,思虑一下,便道:“将军,天下之大,非一城所困;龙虽浅水,亦有龙吟之气,树大好乘凉。”说罢只眼看顾苏文面色。
苏文闻得此言,不由面皮虽未变,心内万般波涛,暗道:此人拿此话来撩拨与我,是何道理?若是他真如此盘算,倒也罢了,只是瞧此人千里求援,只怕是有意试探才是道理。于是便道:“此言却是何意?某不明,还望开解一二?”
岳大路便道:“此言乃是我等来此杭州途中,路遇一人,是个秀才,却也有得好眼力,瞧得我等乃是进杭州城有求于大人,便道:此去只管用此言说与都监,都监定欣然应命。”说罢有笑道:“早知此人不过也是说些场面话,心中懊悔,却是不如不说为好,大人不必介意才是。”
苏文笑道:“此话不提也罢,只是出兵之事,还有待商议,不如明日再来,我自有定论矣。”说罢,只是品茶微笑,并不再多言。那岳大路不知这苏文心中作何想,亦不敢多问,又说了一回闲话,方才告辞出门。放出的门,便有亲兵迎上前道:“方才可说动那都监?”
岳大路摇头苦笑道:“哪得那般容易。且看明日吧。若是明日事有不成,我等便只好另谋他路,其它州府想些法子,总不至于空手而归。”说罢,长叹一声,望着北边道:“惟愿陛下能够支撑的久一些,那应天府虽城高池深,粮草充沛,却兵微将寡,若再得几月时日,容某等说得一些忠臣义士前往救驾,那便是皇天保佑,天佑大宋矣。”一面说,一面往住宿的酒楼而去。
苏文见岳大路离去,独自思咐道:天下之大,非一城所困;龙虽浅水,亦有龙吟之气,树大好乘凉。这话却是个道理,只是此乃何等人说与他?若单单只是个路途书生所言,岂能使人尽信?正思虑间,便上来一个军士,禀道:“大人,方才那些人都会寓所,中间并无与他人往来。”
苏文点头道:“好生看着,若有异常之举,便速来回报与我。”那军士应命而去。苏文又唤一小厮上前道:“且去请周先生过来,直言我有要事相商。”那小厮领命,飞奔而去。不多时,便见那小厮回府复命道:“周先生这就到了。”
苏文忙道:“快快有情。”一面亲自迎了上去。果然见周明诲摇着一把羽扇,高冠宽服而来。苏文见了,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公瑾来了,快进、快进,我有要事与你商议。”两人分宾主坐了,又有丫头上了香茗。苏文来不及品,便要开口,却被那周明诲止住。
苏文疑惑。却听周明诲笑道:“主公叫在下来,想必是一件要事难以委决。何不让在下猜上一猜?”说罢,闭目而思。苏文不由苦笑,这周明诲便是在这等时候,也不免要故作一番姿态。便只好压住情绪笑道:“也罢,你便猜上一猜就是。”
周明诲忽睁开眼笑道:“在下方才听闻有个应天府来的中卫郎请见主公,想必是应天府的困龙要求援军了,因此主公唤在下来,可是商议是否应出兵相助那困龙,是也不是?”
苏文边大笑道:“却早知瞒不过你。也罢,你且说说,该如何行事?”
周明诲点头笑道:“我方才也是思虑此事。若是不应,我等便可以杭州为屏障,只是地域狭小,难以有伸展之地。若是应了,便可领军策应,不可强攻。使辽人难以兼顾。我军虽少,然主公名头却是极能震慑辽人,辽人必然不得全力攻城。如此,辽人不宜久战之短便现矣。如此,辽人攻不能胜,退又有主公掣肘,必然生鸡肋之感。如此必有空隙可循,若主公运筹帷幄得当,即使大胜不可得,便还可小胜一场倒是无有悬念。如此辽人必退。”
苏文点头道:“先生高见。只是若那辽人退了,我当如何?还须听先生剖析一二。”
周明诲便道:“若是辽人退却,主公当入城中,千万低调行事,不可因救驾之功便得意于外,一面遭人嫉恨。主公如今虽有些兵马,却不足以统御一方。更不用提那投往楚王之潘美矣。陛下虽有贤名,却难以抵挡那些大臣们嫉恨,因此主公千万求得皇上外放才好。”
“先生果然卓有远见。”苏文不由叹道:“行一步,看数步。如此可立于不败之地。如此说来,我这是进还是不进?”苏文又望那周明诲笑道,“还望公瑾教我。”
周明诲大笑道:“主公胸中早有定计,何必再求我之计?”苏文亦大笑道:“我也知公瑾心中所想,因此有此一问。”言毕,俱各大笑起来。
周明诲便道:“如此主公之大业便由此始矣,我等自当尽力辅佐,以便成就主公一世英名,宏图大业,岂不是乐事?”言毕,又颇有深意瞧了苏文一眼。苏文笑道:“公瑾放心便是。我若能功成名就,公瑾当是我之有功之士第一人耳。”
此时苏文忽道:“方才那中卫郎岳大路与我说了些道理。却扯出一个人来,使他来用这一句劝我道:天下之大,非一城所困;龙虽浅水,亦有龙吟之气,树大好乘凉。我虽明其意,然那岳大路只说是一个书生途中所教,却不知何意。”因此又将那岳大路之言说了一遍。
周明诲一听,便沉吟下来,在厅事中来回踱了几步,叹道:“想不到一介书生,足不出户,便也有此等见识,倒是难得之人。若是有隙,我倒要见识见识这位书生。”因又想道:“主公可曾问其姓名,是何人氏?如今流落在何处?”
苏文不由愕然道:“倒是忘记询问。”
周明诲便急道:“若是明日那中卫郎来,主公千万要问清姓名,且看他流落何处,若是流落得此地,某便要为主公争的这一大才才好。”
苏文闻此言,不由上前握住周明诲之手,叹道:“公瑾心胸果然宽厚,待我至诚。”周明诲深深一躬道:“能在主公之前得以驱驰,乃是生平幸事,某幸生能逢主公,方才得以一展胸中所学。某不为主公计,又为何人去计?” 两人又说了一些感恩知己的体己话,方才散了不提。且说那王安甫、郭修武、聂胜等一行晓行夜宿,过得几日,便远远望见了杭州城。即便城外马道,也是人来人往,搭棚设酒,酒旗招展,更有一些出行之人,三三两两,闲话家常,赏景游湖。好不热闹。
郭修武并聂胜等见了,不由感叹道:“这杭州果然是富贵之地。哪里看得出京师告破,北地荒凉的凄惨之境?”聂胜更是感同身受,不由叹道:“这杭州虽是富庶之地,却也见得一些流民过来,如何我等前来,却少见有流民逗留?难不成被那杭州官吏赶将出去了?”
正说话间,便听得路旁有人嗤笑道:“倒真真是个乡巴佬罢了。说得是甚话?这流民少,反而是我杭州父母的不是?实话说与尔等知晓,这杭州城流民皆被安抚使大人并苏都监救济了,因此少有在路上先走之人。你等北地之人,如何得知?却还大言不惭。”
聂胜正要发怒,却被郭修武一把扯住道:“休得惹事,我等乃是投杭州城而来,如何便城也未入,就要行孟浪之事?若是吃了官司,你我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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