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同生死则同死我还能抱怨你吗?”窦线娘微笑道:“不是这等说我得与你同死固然无憾但你就不想保全咱家这点根不成所以依我之见依我之见……”
段珪璋说道:“咱们夫妻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依你之见怎么?说下去把!”
窦线娘道:“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依我之见你就让我先走一步。”段珪璋道:“不等史家兄嫂吗?这这这怎么使得?”
窦线娘道:“不是撇下他们我的意思是你留下来待元宵之后史家嫂子调养好了你就保护他们到我家来、”段珪璋双眼一睁失声叫道:“什么你要先回母家?”
宾线娘微笑道:“我虽在产后对安禄山帐下的高手或者敌他不过对沿途的小贼我还未放在心上。因此不如让我带了孩子到我兄长那儿暂避些时。你与史家兄嫂随后跟来这岂非两全之计。”
段珪璋佛然不悦说道:“娘子你当年随我出门说过些什么话来?”窦线娘道:“当年我的叔伯兄长要你入伙你誓死不从我也因此与他们决裂。出门之时曾经说过若非他们金盆洗手我决不回来决不再做强盗!”段珪璋道:“那么现在他们金盆洗手了吗?”窦线娘道:“现在是急难之时……”段珪璋截着她的话道:“一个人的志节不该因为遇到艰难险阻便即变移。再说咱们在危难的时候才去投靠他们纵使他们不加耻笑我也是觉得没有面子!”
窦线娘知道丈夫傲骨棱棱小事随和碰到有关出处的大事脾气则是十分执拗知道劝他不转叹口气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吧。”
段珪璋怕妻子难过又安慰她道:“安禄山巴结上杨贵妃此刻正在京中享乐未必便会来与我为难。纵然要来也未必便在这几天且待我想想办法。你身体虽然强健刚刚产后还是不要操心的好。你早些安歇吧!”
段珪璋家贫请不起服侍产妇的“稳婆”段珪璋服侍妻子过后捡出了他以前所用的宝剑和暗器到院子里将宝剑磨利喟然叹道:“剑啊剑啊我将你弃置了十多年今日又要用到你了!”
正自心事如潮忽听得屋外有“嚓嚓”的声响声音极为微细但落在段珪璋这样的大行家耳中立即便知道是有极高明的夜行人来了!
段珪璋心道:“好呀来得好快呀!看来我今晚只怕要大开杀戒了!”正月初一的晚上天边只有几颗淡淡的疏星院子里黑沉沉的段珪璋躲在墙角一手执着宝剑另一只手伸到暗器囊中先摸出两枚极毒的三棱透骨镖想了一想又把毒镖放回换过两颗无毒的铁莲子。
铁莲子刚刚扣在手心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猎猎的衣裤带风之声两条黑影已自飞过墙头段珪璋蓦地长身一声喝道:“咄给我躺下!”他是武学名家身份虽然遭逢劲敌迫得使用暗器却也不肯毫无声息的暗中偷袭。
那料两颗莲子打出竟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既没有打中敌人也没有听到落地的声因段珪璋方自一怔他本来已听出这两人并非庸手但还未料到他们的本领如此的高强。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哈哈笑道:“姑爷你的暗器功夫越了得了!”
段珪璋道:“呀原来是三哥!”那老者笑道:“难为你还记得这门亲戚一别十载有多怎么连个信也不捎来?”
窦线娘有兄长五人。这个老者排行第三名为窦令符段珪璋虽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但亲戚之情总还是有的当下便邀他们进入内堂燃起蜡烛只见窦令符身有血污另外一个则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灰布衣裳从外貌看来象个农家孩子一声不响地站在窦令符身旁对段珪璋神情冷淡。段珪璋甚为纳闷:“他深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看他衣裳上的血渍似乎是受了一点外伤。”
窦令符道:“傻孩子一点礼貌也不懂见了长辈还不磕头?”
那少年只好给段珪璋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姑丈。”
段珪璋将他扶起。心想:“我离开他们的时候三哥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孩子若是他以后生的不该有这么大。”
那少年甩了甩手不要他扶便站起来手掌平伸“当”的一声一颗铁莲子从他指缝间跌下来那少年冷冷说道:“姑丈这颗铁莲子交还给你!”
段珪璋大吃一惊要知他刚才怀疑是安禄山派来捉他的高手虽然在没有问清楚之前不敢使用极毒暗器但他出这两颗铁莲子却是运了七分内力用的是重手法暗器打穴的功夫窦令符能够接下不足为奇这少年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却也能够硬接他的暗器那就不能不令他大为惊诧了。
窦个符“哼”了一声斥责那少年道:“真是个蠢才你在江湖道上也走了两年怎的还似个新出道的雏儿!”
那少年退过一旁直瞅着段珪璋只听得窦令符继续说道:“以后在黑夜里切不可妄自逞能用手来接对方的暗器幸亏你姑丈的铁莲子没有粹过毒药要不然凭着你这点功力焉能封闭穴道毒气内侵纵然不死你这条臂膊也残废了。”随即在衣袖里摸出了一颗铁莲子交还给了段珪璋一面教训那少年道:“听风辨器的本领你是早已学会的了以后在黑夜里碰到暗器你从暗器的破空之声当可以听出对方的劲力自己审度要是能够接下的话应该学我一样用袖子来卷否则就该赶快避开。”
那少年道:“谢三叔的教训!”段珪璋心道:“这番教训也只说对了一半。要是碰到了绝顶的内家高手根本就不容易听出对方的劲力。”
他一眼瞥去只见那少年的中指淤黑急忙掏出一包金创散来笑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少年人吃点亏也有好处话说回来你我象他这般年纪的时候只怕还没有他的本领和阅历呢!你手指痛吧?敷上一点药散就好了。”后面两句是面对那少年说的那少年却推开了段珪璋的手冷冷说道:“用不着也没有碎骨头稍微一点痛楚就要用药这还算得什么英雄好汉?”
窦令符笑道:“姑爷不要理他他要充好汉就让他受点痛吧。”
段珪璋心想:“这孩子的脾气也真倔犟难道他是因此怪了我?”这少年对段珪璋虽然冷冷淡淡段珪璋却很喜爱他猛地心念一动:“今早在马蹄下救人的那个乡下少年莫非就是他?”正想开口问窦令符已先问道:“我家妹子呢?”
话未说完只听得窦线娘格格的笑声从瓦背上跳了下来说道:“三哥什么好风将你吹来了?”’原来窦线娘在听到了夜行人的声息之后知道段珪璋在院子里从正面来的敌人有他抵御料可无妨因此她到屋后巡视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党羽刚刚回来就听到她哥哥的说话。
窦令符笑道:“六妹你还没有忘记绿林中那一套伎俩咦你的面色怎么有些不对是生病了吗?”
窦线娘笑而不答段珪璋笑道:“不是病是昨天除夕晚上刚添来一个胖娃娃。”
窦令符道:“恭喜恭喜可惜我这个做舅舅的没带什么见面礼了。”
那少年上前叩见窦线娘窦线娘听他称呼自己做姑姑有点诧异连忙问道:“是那一位侄于怎么我认不得呢?”
窦令符道:“六妹还记得燕山的铁寨生吗?”窦线娘说道:“哦敢惜这位小兄弟就是铁家侄儿?小名唤作摩勒的我记起来了我和圭璋成亲那天铁寨主也曾带了他的儿子来吃喜酒。”窦令符道:“那个孩子就是他了。”窦线娘说道:“嗯日子过得真快屈指算来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啦那时这位小兄弟还流着两筒鼻涕和一群大孩子打架闹着玩大约只有七八岁吧?想不到现在已长得这么高了变成一位少年英雄啦!
铁寨主好吧?”那少年眼圈一红窦令符道:“铁寨主就在你们离开之后的第二天过世大哥收了他做义子。他学武的悟性最高比咱们家的那些孩子都强所以这次我什么人都不带就带他来。摩勒你想学梅花针的功夫以后向你的姑姑多多请教。”
原来那燕山铁寨立名叫铁昆仑乃是胡人唐代的北方胡汉杂居互通婚姻汉胡之间的隔阂远不如后来之甚。铁昆仑的妻子便是范阳封季常老英雄的女儿和窦家还沾有一点亲戚关系。铁昆仑的武功极高窦氏兄弟与他们惺惺相惜结成了生死之交所以铁昆仑在受到仇人暗算之后便将孩子托孤窦家。段珪璋心道:“怪不得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就。
原来他是铁昆仑的儿子。”
窦线娘问道:“三哥你衣裳染血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在路上杀了什么人来?”
窦令符哈哈笑道:“我半生杀得太多今番却几乎给人杀了呢!”
窦线娘吃了一惊道:“三哥碰到了什么强敌?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心想要不是出了事情她的哥哥决不会万里迢迢来寻找他们。
窦令符道:“我今晚到来正是有两件事情要请你们相助。”
段珪璋道:“请说。”
窦令符道:“第一件事是请姑爷赠药。惭愧得很我第一次吃了败仗受了伤啦!”
段珪璋不觉一怔心道:“他只是受了一点轻微的外伤怎么向我讨药?”心念未已只听得“嗤”的一声窦令符急不可待的撕下了一片衣裳胸胛上有一点针头般大小的红点说道:“你是大行家可瞧得出么?”
段珪璋骇然失色道:“这是白眉针!三哥是和剑南唐家的人结了仇么?”白眉针是一种剧毒暗器入了人体可循着穴道攻上心房便即死亡。现在窦令符胸胛上的红点距离心房不到五寸那是很危险的了。
正是:江湖风浪重重险那许荒村隐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