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越诧异道:“咦这倒奇了谁人这样大胆竟敢放火烧这女魔头的房子?”铁摩勒道:“想必是她的儿子烧的她的儿子虽非侠义中人心地倒还不错大约是已下了决心和他的母亲决裂了。”皇甫嵩道:“若然是他烧的那就还有一层用意他是要使得他的母亲不能不离开这个地方。”卫越点头道:“不错展大娘的住处已给我们现她的儿子是怕我们再来与他的母亲为难又怕他的母亲自负太甚不肯离开老巢示人以怯所以索性一把火将它烧了。”
段珪璋道:“我对人总是喜欢朝好的方面着想我宁可相信摩勒的猜度。不过无论他是哪一户用意他总是要比他的父母好得多了。”
众人一面走一面谈论铁摩勒回头望那火光过去几天来的经历又在心头重现展大娘那狰狞的面貌王燕羽那幽怨的神情……都似随着浓烟升起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耳边又响起了王燕羽那激动的声音那是当他在展大娘的掌下即将毙命之时她那动人心魄的呼叫!如今这几栋房子是烧掉了可是王燕羽在他心中的影子却不能烧掉想起了王燕羽铁摩勒不自觉的有几分怅惆但随即想道:“她的师兄对她是真情实意当然会一生一世爱护着她如今他们已摆脱了那个女魔头一同逃走我也无须为她的将来担心了。”
不久就走出了山谷段珪璋和南霁云再次叮嘱他一番叫他到了长安一切都得小心在意切不可任性而为有不懂的可以请教秦襄和尉迟北二人。诸事交代清楚于是众人分道扬镳铁摩勒跨上了黄骠马迳往长安。
黄骠马脚程快疾第二日中午时分就已到临潼境内的骊山脚下距离长安不过百多里了。骊山迤逦数十里铁摩勒正沿着山边的驿道奔驰那匹黄骠马忽然一声长嘶似乎现前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四蹄停下不肯向前。
铁摩勒大为奇怪心道:“这匹马在刀枪剑戟丛中尚且不惧它却害怕何来?”铁摩勒笑着拍拍马背说道:“马儿马儿你保护我已有多次了你若有危险我也会保护你的不必害怕走吧走吧!”那匹黄骠马善解人意在主人的命令下继续前行但已不是似刚才那样的如飞奔跑了。看它的神气既似有些害怕又似有些愤怒。
走了片刻忽见前面靠近山拗的路旁有一堆人围在那儿远远望去只见他们指手划脚的似乎是在争论什么。
铁摩勒是在高山上长大的又是自小就练习暗器的目力极佳那几个人围作一堆有一个人的脸朝着他的方向铁摩勒在马背上一眼望去不觉心头一震:“这不是展元修吗?咦却怎么不见王燕羽?”
铁摩勒这才明白原来他这匹黄骠马害怕的乃是展元修铁摩勒笑了一笑拍拍马儿的颈项说道:“这个人现在已经是我们的朋友了他不会再害你了你放大胆子上前去吧。”
当下铁摩勒将帽沿一压遮着了半边面孔双腿一夹快马疾驰上去。这时那些人争论的声音已隐约可闻忽听得一个甚为熟悉的冷笑声音道:“小展你想要人家的姑娘却不管人家的父亲天下哪有这等便宜的事?”
铁摩勒又是心头一凛说话的这个人正好转过脸活脱脱像个大猩猩却原来正是精精儿!
只听得展元修的声音随即说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与你们河水不犯井水我展元修虽然不是什么英雄侠士但也绝不为虎作怅!”
精精儿打了一个哈哈嚷道:“谁不知道你想要王伯通的女儿?你既然在龙眠谷中救了他的性命为何不帮忙到底!哈哈为虎作怅?你骂我不打紧但这句话岂不是连你的岳父也骂在里头了?”
铁摩勒一声叱咤黄骠马箭一般地冲去那些人突然见这快马飞来都吓了一跳精精儿双眼一翻喝道:“好小子原来是你!”
说时迟那时快铁摩勒早已翻身下马拔剑出鞘喝道:“精精儿你这叛国奸贼好大的胆子竟敢到天子脚下的地方!你又在打什么害人的主意了?”
精精儿大笑道:“铁摩勒我知道你就要来做御前侍卫但你还未曾上任就要给皇帝老儿卖命了吗?”
铁摩勒大吃一惊郭子仪保举他做御前侍卫这是非常秘密的事情想不到精精儿竟已知道!
精精儿笑声一收紧接着冷冷说道:“凭你的本领你要给皇帝老儿卖命只怕也未必能够!”话声未了倏的就扑上前来手拿一翻一柄精芒耀目的匕已握在掌中向铁摩勒刺出。
铁摩勒知他匕锋利长剑一招“春云乍展”避开正面侧刺他的腰胁精精儿又哼了一声道:“绿林世家铁昆仑的儿子来做御前侍卫这也真是奇闻。”
精精儿一面出言讥讽手底依然毫不放松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的匕已接连攻击了七招每一招都是指向铁摩勒的要害穴道。
铁摩勒大怒长剑挽了一个剑花一招“雷电交轰”向精精儿猛劈过去同时喝道:“我姓铁的给皇帝老儿卖命又怎么样?总胜过你给骚鞑子胡儿卖命!”
铁摩勒这一招是磨镜老人所独创的剑法将剑法化为刀法长剑当作大刀来使用钢猛之中又带着三分柔劲端的是厉害非常!
这样刚猛而又轻灵的剑势饶是精精儿也不敢和他硬碰可是精精儿的轻功却比铁摩勒高明得多铁摩勒一剑劈去只见精精儿的影子一闪已是劈了个空。精精儿倏然间就绕到了铁摩勒的背后冷笑道:“你这些话拿来骂我却是骂错了人!”原来精精儿本来就不是汉人他是西域康居族猎户的一个私生子。生下来就被抛弃深山是山中的野人将他养大的。
冷笑声中精精儿出手如电匕直指到了铁摩勒的后心幸而铁摩勒应招也够机警一剑掷空立即反手撩去‘哨’的一声碰个正着。精精儿那把匕名为“金精短剑”锋利非常铁摩勒的长剑给他削了一个缺口但终于将他这一招化解了。
铁摩勒将长剑抡圆使出了八八六十四招龙形剑法这套剑法的特点是招数连绵不断使到疾处端的有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精精儿接连冲击了好几次都未能攻破他的防御。
铁摩勒的气力比精精儿沉雄但精精儿的身手却比铁摩勒更为矫捷而且他惯经大敌不论在武功上和经验上都还要比铁摩勒稍胜一筹。不过铁摩勒除了气力沉雄之外又胜在有一股锐气正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纵使是面对强过自己的敌人他仍然是奋不顾身攻多守少。精精儿自忖胜算可操还不敢真的和他拼命。
精精儿那两个伙伴看了一会忽地一齐扑上两翼攻来精精儿眉头一皱正要装腔作势叫他们退下那两个人已先自嚷道:“我们知道你老不必帮忙但这小子是我们当家的仇人在龙眠谷中他老人家险些给这小子伤了我们是来为当家的报那一剑之仇!”
绿林规矩寨主受辱属下都有给他报仇的义务加以精精儿也想早一些将铁摩勒拿下好与展元修续谈所以经他们一二人这么一说也就不再阻拦。
这两人都是王伯通的心腹勇士一个叫做韩荆一个叫做邓奢韩荆使的是三节棍邓奢使的是厚背砍山刀都是威力很大的重兵器。他们一加入战团精精儿登时如虎添翼。
铁摩勒对付精精儿一人已经难以抵敌何况再添上这两个高手。激战中邓奢一刀砍到铁摩勒横剑一封将他的厚背砍山刀荡过一边可是铁摩勒因为横剑削出中路已露出空门。那精精儿何等很辣一见有机可乘立即欺身直进匕一送一道蓝艳艳的光华电射而出直指到了铁摩勒的胸口。只听得叮咣一声铁摩勒的护身甲已给戳穿刀锋划过胸口皮肉也伤了少许鲜血泪泪流出沁红了外面的衣裳。
精精儿哈哈大笑匕盘旋飞舞再向铁摩勒刺去这一招更其厉害竟是迳刺向铁摩勒的咽喉。
但精精儿这一招刚刚出猛然间便觉得背后有金刀劈风之声精精儿武学深湛听风辨器便知是有高手乘虚袭击他的背心大穴。精精儿也真了得一个盘龙绕步身形疾起背后刺来的这一剑已落了空而他的匕仍然退向铁摩勒刺去。
可是如此一来他匕上的劲道已减了几分准头也歪了少许。铁摩勒一招“举火撩天”长剑上刺不但将他的匕格开剑锋还穿过了他的衣襟。
这几招迅着电光石火精精儿站稳了脚步这才看清楚袭击他的人竟是展元修。精精儿不禁大怒喝道:“姓展的你怎的吃里扒外啦!”
展元修冷冷说道:“一来因为他是我的朋友二来因为我是汉人!”他不待精精儿再说已是如影随形跟踪追到又一剑向精精儿刺去。
精精儿气得哇哇大叫但展元修的武功也极其了得他的剑法虽不及铁摩勒的精妙功力则在铁摩勒之上。精精儿被他们二人同时夹攻尽管七窍生烟也只得沉住了气应付。
韩荆、邓奢急忙过来帮手展元修反手一剑跟着一掌拍出他这剑底夹掌的功夫是家传杀手这两个人如何抵挡得起?只听得“咔啦”一声韩荆三节棍的头一截已给他一掌劈断邓奢更惨虎口中了一剑厚背砍山刀飞上了半空。
展元修喝道:“看在我师妹的份上我不杀你们快滚!”韩、邓二人见展元修翻了面他们都是知道展元修的来历的即算未曾受伤也不敢和他对敌何况他们又确是技不如人。当下这两个人果然如奉圣旨哭丧着脸就退出了战团并向精精儿嚷道:“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小的左右为难只有先回去向当家禀告请恕我二人失陪啦!”
精精儿“哼”了一声匕向展元修一指冷冷说道:“亏你还敢提起师妹我看你还有甚么脸皮去见她的父亲?”
展元修喝道:“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精精儿惯会乘暇抵隙趁他说话的当儿那一招虚招突然化实剑光疾吐使出了一招“丹凤朝阳”精金短剑指到展元修的胸口。
铁摩勒的经验不及精精儿但比展元修却又较为丰富他知道精精儿狠辣狡狯早就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一见精精儿移步换招立即长剑挟风“呼”的一声向精精儿背心刺去。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精精儿迫得脚跟一旋转了半个圆圈匕拖过划破了展元修的袖口“咣”的一声又恰好挡住了铁摩勒的青钢剑在他的剑上再添了一道缺口。
展元修道了一声:“多谢铁兄。”剑尖一起合成了一道圆弧再一次使出剑中夹掌的功夫向精精儿猛袭!
这两人同心合力双剑齐挥精精儿也给他们迫得喘不过气来激战中但听得“蓬”的一声精精儿已中了展元修的一掌接着又给铁摩勒一剑刺中他的肩头只差半寸就要挑破他的琵琶软骨。
精精儿吓得冷汗沁肌心中想道:“这姓展的小子已经横了心肠翻面不认人了他是展大娘的儿子我纵然能够杀了他展大娘这个强仇也是结不得的。”
心念未已展、铁二人双剑又到精精儿匕一封身形突然倒纵他的轻功果然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铁摩勒的剑招先到精精儿那炳匕碰着了铁摩勒的青钢剑惜了他那股猛力去势更快待到展元修的长剑刺来已是连他的衣角也沾不着。
精精儿扬声叫道:“姓展的小子今番暂且饶你待我见了你的母亲再和她评理去。”
展元修助铁摩勒裹好了伤口再度向他致歉铁摩勒笑道:“过去之事不必提了。”向那匹黄骠马招手道:“马儿你也不应该记恨了。不是展兄你和我都要遭那大猩猩的毒手。”
这黄骠马甚通灵性见展元修帮他的主人打退敌人果然神气顿改走过来摇头摆尾的似乎是表示已释了前嫌。
展元修哈哈大笑但随即面色又沉郁下来问道:“我妈怎么啦?”铁摩勒道:“她打不过皇甫嵩和卫越两位老前辈已经跑了。”展元修又望了铁摩勒一眼半晌方始讷讷说道:“铁兄你下山来路上可曾碰见我的师妹?”
铁摩勒道:“我也正想问你王姑娘呢我只道她是和你在一起的。”展元修面上一红说道:“她是为了你才上断魂岩的。我我是为了成全她的心愿才一把火烧了老家并叫仆人带口信给我母亲的。”铁摩勒这才明白想是在展大娘追踪自己的时候王燕羽也就跟着追出来而展元修则恐怕王燕羽还不能劝阻他的母亲因此才叫那仆人捎来口信以终生不见母亲作要胁阻止他的母亲向自己下毒手然后毁家独走避免与他们见面。
铁摩勒生怕误会更深连忙说道:“断魂岩上没有见到她的踪迹。既然如此展兄你得赶快去寻觅你的师妹。”
展元修叹了口气说道:“铁兄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我今生今世是不会再与师妹在一起的了。”铁摩勒呆了一呆说道:“展兄你和王姑娘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的你怎的说这种话?”展元修木然问道:“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铁摩勒道:“她曾亲口对我说她已答应了你的母亲愿意嫁给你了。你的母亲还未告诉你吗?”
铁摩勒是个直心眼儿的汉子他却不想:王燕羽允婚他人却先对他言说这是什么意思?这叫她所允婚的那个人如何受得起?
果然展元修听了这话神情尴尬到极脸上一片青一片红过了好一会才忽地大声说道:“铁兄我师妹属意的人是你你要不要她是你的事。我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尽管我喜欢她我也不会令她讨厌我了。更明白地说那就是我决不会再插进你们之间了。但愿你好好的看待她。”
铁摩勒不善言辞急得青筋暴起连连说道:“这这从哪儿说起?找、我是……”他想说的是:“我是已经订了婚的人了。”但一想若然这样说法岂非又给展元修误解他要是未曾订婚就会对王燕羽钟情?急切之间他实在想不出要怎样说才合适展元修一声“失陪”早已跨上他的坐骑向另一个方向走了。
铁摩勒正待策马追赶展元修忽地从马背上转过头来大声说道:“铁兄我也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你是新任了御前侍卫不是?精精儿他们要趁长安混乱官家逃难之际刺杀皇帝老儿你可得小心了!”
原来展元修在路上碰见精精儿正是精精儿从长安探听了朝廷的虚实动静回来的时候精精儿就是因为怕高手不足所以才想说服展元修参加他这个暗杀计划的。
铁摩勒听了这话不觉又是一呆尽管他本心不愿绪皇帝作保镖但既然答应了师兄要尽忠职责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他就不能不着急了。
铁摩勒再想即算是追上了他也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只得道声珍重拨转马头迳往长安。
赶到长安方近黄昏只见长安街道上已是乱成一片人们扶老携幼到处奔窜更有许多流氓趁火打劫冲入店铺中去搬取货物还有一些衣服华丽的王孙公子号泣路旁转眼之间就给流氓推倒尘埃剥去衣裳洗劫一空。原来他们的家中婢仆在大难来时都已各自逃走再也无人照顾他们了。种种混乱的情形实是难以描述。后来大诗人杜甫曾有《哀王孙》诗其中有句云:“长安城头白头乌夜飞延秋门上呼又向人间啄大屋屋底达官走避胡。金鞭断折大将死骨肉不得同驰驱。腰下宝鱼青珊瑚可怜王孙泣路隅问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为奴。”便是当时混乱情形的真实写照。
铁摩勒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情形也不禁有点惊惶心中想道:“难道皇帝老儿已经逃了?”他快马加鞭在长街上冲开人群。疾驰而过也顾不得什么官家规矩便策马直到了紫禁城外面。
但是紫禁城城门紧闭铁摩勒大声呼喊城头上的乱箭便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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