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曾听藏灵子谈及。好难得你今日也到此间我正想问你一件事情……”话犹未了忽见他连人带椅飞了起来竟是朝着韩湛压下!
段圭璋等人都是深通武学之土但见转轮法王露了这手凡人圣的功夫也都不禁大惊失色!要知身怀轻功绝技的人从数丈之外飞身扑来那还不足为奇但端坐椅上连椅子也一同飞起这就不但要轻功高明而且要将本身极其雄浑纯厚的内力运用得妙到毫巅!这种功夫众人莫说见过连听也没有听过!
说时迟那时快转轮法王连人带椅已向韩湛当头压下。只听得“卜”的一声转轮法王的椅子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圈倏地又飞了回去仍然落在原来的位置。
只听转轮法王微微气喘过了片刻打个哈哈说道:“韩先生果然名下无虚居然点中了老衲的‘璇玑穴’可是想来韩先生也该明白:倘若老衲稍存恶意的话韩先生此时大约也不能再站在这里说话了。”说罢拿出了一片破布这时众人方才注意到韩湛的衣裳已被撕去了一幅而且位置正当前心。
转轮法王将那片破布一搓双掌一摊那片破布已变成粉屑洒了满地转轮法王笑道:“韩先生你现在应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我的武功比藏灵子如何?”众人这才明白转轮法王刚才原来并非是向韩湛突袭而只是要韩湛见识他的功夫。
韩湛不亢不卑朗声答道:“讲到武功法王比藏灵子大约也还差不多;但若论胸襟气度法王就差得远了。”这样说法其实即是说他的武功、气度两样都及不上藏灵子。不过武功方面较为接近而已。
转轮法王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好韩先生果然爽直说的话比精精儿老实多了。”精精儿面红过耳做声不得。
转轮法王又道:“韩先生既然是藏灵子的朋友我看在故人份上你的这份刑罚可以免了你要上玉皇观就尽管去吧见了空空儿可以对他说精精儿已改投我的门下他就不必管了。”
韩湛道:“请法王原谅现在叫我走我不愿走了。”转轮法王诧道:“怎么你还要留在此地?”韩湛道:“不错我与他们同来要走也得与他们同走倘若法王坚执要处罚他们老夫也一同领罚!”
转轮法王沉声道:“韩湛你虽是成名之辈但要想在金碧宫中逞能只怕还办不到吧?”韩湛道:“韩某岂敢逞能韩某也自知要与法王相抗无异以卵击石;但于义不能独生倘若得在法王手下领死那也是何幸如之!”
转轮法王冷冷说道:“哦原来你们还要与老衲过招动手么?”段圭璋手按剑柄朗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耳焉能受辱?法王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你既不惜以大欺小以主凌客那就请恕段某也要无礼了!”
转轮法王忽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黯然说道:“藏灵故友一死老衲即已心灰意冷只因天下虽大却从何处去找对手?除非是扶桑岛虬髯客还有传人否则老衲是决不能与人过招动手的了!”言下之意即是眼前诸人连同韩湛在内都不配作为他的对手。众人听了这话都不免心中生气但以他的武功身份这话也的确不算“大言”。
展大娘走上前道:“这些人狂妄无礼老婆子先就看不过眼不劳法王动手老婆子愿为法王效力。”
转轮法王略一沉吟说道:“也好。展大娘你是我金碧宫的客人;韩先生我本来也想把你当作客人但你既坚执要与他们一起那么就让你与展大娘一战吧。我的刑罚不施用于你你胜了也好败了也好都当作是客人之间的私斗琵琶骨是不用挑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声音嘉转阴沉向精精儿吩咐道:“精精儿你率领同门执行为师的刑罚除了韩先生一人之外其他人的琵琶骨你都给我挑了。我虽然没有比你先师更好的武功传给你但我那七绝诛魔阵却是你先师所无你好好运用吧谅这些人逃不出此阵。韩先生、展大娘你们这一场是愿意押后还是愿意移前?”
韩湛道:“韩某不必你另眼相看你们一齐上我们也一齐上。”
精精儿投到转轮法王门下之后因为他的年纪比王龙客、朱灵、朱宝等人都大且又早巳成名因此不依入门前后来定次序而将他作为二弟子;大弟子则是幼年就随转轮法王出家的一个和尚名唤天德禅师这时正随侍在法王身畔。精精儿正要请他下来同布此阵展大娘忽道:“这七绝诛魔阵承法王不吝传授老婆子现在亦已略知诀窍他们既要同上老婆子也愿在阵中作一小卒稍尽绵力。”原来展大娘对韩湛也有几分顾忌只怕单打独斗赢不了他在法王面前失了面子故此不惜自贬身份愿供精精儿驱策。
精精儿一想此阵的变化展大娘虽然不若天德禅师之熟悉但武功却要比天德禅师高出不知多少有她同在此阵更加可操胜算便即说道:“展大娘肯予赐助那是最好不过!”此言一出阵势也便动展大娘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向韩湛兜头便抓!
韩湛屹立如山待她抓到蓦地一声喝道:“来得好!”出指如电左点“白海穴”右点“乳突穴”中点“璇玑穴”当真是飘忽之极变化无穷似左似有似中叫人难以捉摸!:
就在这瞬息之间展大娘已一掌拍下掌风扑面人影翻腾。但听得“嗤”的一声倏然间两条人影业已分开展大娘一掌从韩湛颈侧削过相差毫厘未曾削实而她的衣裳却已被韩湛戳穿了三个小洞。原来那“嗤”的一声乃是韩湛的指力激荡气流所致虽然同样未曾点实但已凭着内家真力荡气成风戳破她的衣裳。饶是展大娘那等凶蛮也不禁暗自心惊了。
韩湛心想法王有言在先绝不下场在这金碧宫中便以展大娘武功最高只要将她伤了这“七绝诛魔阵”固然可以破解即生出金碧宫亦非全无希望。因此毫不放松一占上风立即追击再度出指反手点展大娘后心的“归藏”、“中枢”、“天柱”三大穴道。
韩湛自忖身法要比展大娘灵活快捷这反手一点又正是他最得意的独门点穴手法非中不可。哪知一指戳去展大娘恰好从他侧边跨过只觉微风飒然精精儿又已从侧边攻来。韩湛冷笑道:“精精儿你也要与老夫动手么?”化指为掌运了八成功力一掌拍出他深知精精儿轻功极高内功则远远不如自己故此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哪知精精儿只是向他佯攻一招接着那两个用月牙弯刀的汉子又从两侧攻来他们所踏的方位十分巧妙也是一招便收跟着又似走马灯地转过一边去了。原来这“七绝诛魔阵”按着五行生克方位阵势展开有如重门叠户七人联手泽如一体纵使其中有人武功较弱对方也不容易将他们各个击破。
双方甫一接触窦线娘对王龙客最为怀恨立即便向他攻去。窦线娘虽然失了金弓但她还有两样家传绝技一样是“游身八卦刀法”、一样是“穿花绕树身法”。那时阵势初展尚未合围窦线娘一个盘旋便欺到了王龙客身前“唰”的一刀横斩腰胯下削膝盖。王龙客也凶狠非常铁扇一张向窦线娘面门一扇倏的便合起来当成点穴用敲击窦线娘小臂的“曲池穴”。这一招也正是他的得意功夫张扇迷惑敌人视线便即乘机进击。哪知窦线娘早已知他狡猾那一刀实是虚招待王龙客合扇击来她已绕到了五龙客背后正要施展杀手猛听得呼呼两声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两条铁抓已从两侧攻来。
这两条铁抓矫如游龙蓦然从半空抓下眼看给它抓实就是头穿脑裂之灾忽听得“咣咣”两声段圭璋与铁摩勒双双奔上段圭璋一剑将朱灵的铁抓挑开铁摩勒则横剑当成板刀来使一剑拍下将朱宝的铁抓压住。
身具武功的人临危反击乃是本能窦线娘并未料到丈夫会及时赶到所以她在那双抓抓下之时性命俄顷之际也立即展开了“穿花绕树”的绝妙合法趁着双抓未合倏的就从双抓围成的弧圈中扑进欺到了朱家兄弟的身前。喝声“好狠!”举起刀来刀光如雪寒气森森吓得未灵、宋宝魂刁;附体。
这时那“七绝诛魔阵”只是阵势初展尚未合围而本领最高的展大娘与精精儿二人又正在全力对讨韩湛要是窦线娘这一刀劈下朱家兄弟必有一人丧命。
窦线娘与朱家兄弟迎面而立刀光之下只见朱家兄弟都露出了战栗的目光不由得心头一软想道:“他们的父兄遭我窦家所害我岂能再杀他们?”刀锋一转虚斫一招便从抓下钻过转过一旁。
不但窦线娘心软段圭璋与铁摩勒也是同一心思所以刚习虽急于救人也未遽下杀手只是将他们的兵器架住否则朱家兄弟焉能还有命在?
阵势瞬息即变就在窦线娘等人不忍下手稍一迟疑之际精精儿与王龙客已从两翼抄来。精精儿来得尤其迅捷短剑扬空一划一道蓝艳艳的光华已向段圭璋的前心射到段圭璋吞胸吸腹脚步不移身躯已挪后半尺迅即“唰”的一剑还击过去。精精儿一击不中箭一般的便从段圭璋身旁掠过疾攻铁摩勒铁摩勒横剑一封咣的一声将短剑架开精精儿又已到了窦线娘背后。窦线娘前有王龙客后有精精儿幸而她也机灵之极一听得金刀劈风之声立即用“穿花绕树”身法俨如蜻蜒点水燕子掠波从王龙客与精精儿的中间穿出但饶是她身法如此快捷罗裙的下摆亦已给精精儿的短剑削去了一幅。
王龙客叫道:“可惜可惜!喂仇人就在面前你们还不快上布好阵势不用惊慌了后面这几句是对朱家兄弟说的。朱家兄弟死里逃生明知是敌人手下留情因此不禁呆了一呆。王龙客的话语再度挑起了他们的仇恨他们定了定神辨认了门户方位在精精儿带领之下将阵势转动起来。眨眼之间“七绝诛魔阵”已是合围将段圭璋等五人围得风雨不透。
这“七绝诛魔阵”乃是转轮法王平生武学之所聚虽由弟子主持威力也是非同小可。精精儿将阵势催动越转越快当真是有如狂风巨浪一般一个浪头未过一个浪头又已打来。韩湛段圭璋二人犹可支持其他三人则已有点应付不暇尤其功力较弱的韩芷芬更感到透不过气来。
精精儿轻功卓行动有如鬼魅阵势合围之后他一眼看出韩芷芬是对方最弱的一环立即向展大娘打了一个眼色叫人双双向韩湛扑去扑到中途一个扭身焕然间就欺到韩芷芬身前。韩湛被展大娘绊住急叨间竟然抽身不得。
幸亏铁摩勒与韩芷芬靠近刻刻留神忽见精精儿向韩芷芬偷袭他不顾性命地大喝一声立即和身扑上抡剑狂劈。他这一招名为“与敌偕仁”当真是完全拼了性命的打法精精儿怎敢和他当真拼命但听得“咣”的一声接着“嗤”的一响精精儿已从他们的身边掠过韩芷芬头上的珠花给削去了一朵铁摩勒肩上的衣裳也被挑开。幸亏是精精儿不敢拼命他这一剑本来是想穿过铁摩勒的琵琶骨的第一招未中要害就不敢停下来再第二招了。
铁摩勒与韩芷芬并肩而立连忙问道:“芬妹你没事么?”韩芷芬道:“没事。有你在旁我一点也不害怕。”她头上珠花被削说刁;害怕那是假的不过她的害怕却被欣悦的心情掩过’了:“我只道铁哥哥被王家那丫头迷住却原来他还是真心爱我!”
韩湛猛戳三指将展大娘逼开两步大怒喝道:“精精儿你敢欺侮我的女儿!”精精儿早已转过了方向向段圭璋扑击。而那朱灵、朱宝两兄弟却依着阵势转过来双抓向韩湛抓下韩湛哪里将他们放在眼内但却也不想伤害他们当下将他们的铁抓弹开展大娘喘息一定又来缠斗。
韩湛与展大娘二人虽在激战之中仍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忽听得有脚步声隐隐传来有的沉重有的却要极细心才听得出。两人都大为奇怪心中均是道:“怎的会同时有六七个人敢上黑石峰来?其中有武功极高明之土却也有好似完全不会武功的人?”
心念未已忽听得有一个苍老的妇人声音叫道:“师妹你看是谁来了?”展大娘大吃一惊只见门外走进了一行人当前的是个尼姑正是她在长安寻访未遇的师姐妙慧神尼在妙慧神尼背后则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她的独子展元修女的是她的爱徒王燕羽!
展元修叫道:“妈你下来不要动手了!”展大娘眼光一瞬只见展元修形容憔悴面如黄蜡似是大病过后一般而且面上还有一道刀疤。展大娘不禁大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怎么你受了谁的欺侮了?”可是这时阵势正转到急处她口中说话人却仍在阵中手也未停下。
妙慧神尼道:“师妹你好没来由放下儿不理却在这里跟人胡斗!”话声未了倏然间便已到了阵中那“七绝诛魔阵”门户重重竟然拦她不住只见她挥尘一拂这一拂恰好从韩湛与展大娘二人之间拂下韩湛与展大娘都感到一股极柔和的内力将他们的身子推开。妙慧神尼化解了他们相斗的劲力一把就将展大娘拉出阵外。
王龙客这时正依着阵势转到铁摩勒跟着铁摩勒横剑劈去王龙客也正张开了铁扇当作五行剑使削他的手腕。那一行人已6续进来只听得一个声音叫道:“摩勒住手!”接着一个嘶哑的声音叫道:“龙儿!住手!”唤铁摩勒的是他的师父磨镜老人唤王龙客的则是他的父亲王伯通。
铁摩勒又惊又喜连忙住手王龙客却忽地一按扇柄“嗤”的一声一支扇骨射了出来原来他的扇柄安有机括可以将扇骨当作短箭射出。距离极近本来非中不可幸而韩芷芬对铁摩勒也是刻刻关心一见他停手就立刻将他一推但饶是如此那支“短箭”也擦着铁摩勒的手臂射过令他受了一点皮肉之伤。
王伯通那沉重的声音又大喝道:“不肖畜生!老子的话也不听了么?”王龙客无奈何只好退下一眼望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却原来他的父亲乃是躺在担架上让人抬进来的抬担架这两人一个是他父亲的结拜兄弟褚遂另一个则是他们山寨以前的“三堂总头目”华良都是他的叔伯辈。这两人武功本来不弱但因抬着担架步声沉重故此刚才听来似是有两人不会武功。在担架旁边的是一个麻衣阔袖的老人满头白面色却极红润。
铁摩勒与师父离别多年见他精神仍然健铄把臂上的疼痛也忘记了对眼前的异事暂且撇开连忙跑过去问道:“师父你怎么到了这儿?”
王龙客听得铁摩勒称这人为师父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也跑过去叫道:“爹你怎么到了这儿?你你你落在仇人的手中’了?”他跑到距离——丈之遥忽地想起铁摩勒已然这样厉害他师父当然更是非同小可虽然急于见父却竟然踌躇起来不敢向前行进。正是:
虽云父子关天性利害关头顾自身。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