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这些尸体俱都残缺不齐,有被砍掉脑袋的、有被砍成两截的、有被砍掉四肢的,总之没有一具囫囵尸首。
这其中以吕府最盛,层层叠叠的躺满了人尸马骸,那汇聚而成的血流,足以托起沉重的铁盾。
所谓的流血漂橹,便是形容此景。
“奉先!”
吕布刚刚跑到门口,便有一人冲出府门,朝他胸口捶了一拳。
吕布看着跟前的血葫芦,似乎有点不确认:“你是魏续?”
魏续哈哈大笑,迅速用衣服擦掉自己脸上的血渍,谁知他衣服上全身鲜血,不仅没有擦干净,反而愈发的狰狞。
吕布沉思半晌,心里忽然明悟,前世他驻守武功城时,魏续的确带来数百人相助,高顺和曹性便在其中,而这数百人便是后世陷阵营的基础。
想到此处,吕布登时吓得一哆嗦,这一世如果没有魏续和高顺,这府邸恐怕早就被羌人攻破,那结果岂不是家破人亡?
他不敢多想,急忙与魏续并肩而入,可刚刚踏进庭院,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瞠目结舌。
吕布府邸内,人尸马骸数量之多,形状之惨令人触目惊心,此时此景,可以预想战事是多么的惨烈。
区区几百人能在上千人的攻击下坚持到现在,已实属奇迹,但还能杀敌过半,那更是难于登天。
在魏续的搀扶下,受伤的高顺走上前来,朝吕布抱拳道:“高顺拜见吕将军……”
“曹性,拜见吕将军!”
曹性全身上下都是伤口,他想挣扎着想起身,无奈身上伤口疼得他直冒冷汗,当下只有坐在地上,朝吕布拱手抱拳。
吕布急忙健步上前,弯腰扶起高顺,同时把目光投向曹性,重重道:“今日多谢诸位鼎力相助,但有所求,某无所不应!”
高顺轻轻荡开魏续的手,随即单膝跪地,抱拳道:“在下彭城人高顺,字叔达,亦曾心系天下,忧怀社稷,数年逡巡,终得遇将军,愿效将军麾下,以平身所学,倾囊相助,还望将军应允!”
“在下雁门曹性,字子健,愿效将军鞍前马后,不避斧镬,身死相随。”
“我等愿意誓死追随将军,共襄大义。”余下的游侠纷纷跪倒在地,慷慨陈词。
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吕布慢慢走到高顺面前,他用双手扶起高顺,一股想要流泪的酸楚席卷而来,可他并没有哭,而是抿嘴微笑,最后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
纵观前世,他的一生可以用疲于奔命来形容,可无论他如何潦倒如斯,高顺、张辽、成廉等将都对他不离不弃。
他相信,如果他不死,即便他风烛残年,命衰如枯槁,一生都在崎岖的道路上艰难跋涉,他知道他们还会跟着他,直至生命走到尽头。
朔风在旋转提升,树叶哗啦啦响成一片,仿佛是谁急切的心跳。
严子卿安坐在榻上,她手里牵着一件披风,利落的穿针引线,不容有一丝差错。
灯火摇曳,微弱的灯光洒在她清秀的鼻尖上,显得非常端庄秀丽,秀雅脱俗。
“嘤嘤~”婴儿的啼哭声自襁褓中传来,严子卿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将婴儿抱起,脸上露出溺爱的笑容。
倏然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慢慢地向远方延伸,在那模糊的长廊里,一个伟岸的身躯被月光勾勒。
严子卿轻轻放下婴儿,软绵绵地倚在窗边,她迈不动步子,只是凝望着那张越来越清晰的脸,两行泪水无声地流下。
“夫人……”
思念已久的声音如仙音绕耳,严子卿终于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此时的吕布已不是驰骋疆场的将军,而是一位久不归家的丈夫,面对泣不成声的严子卿,唯有拥抱,才能化解彼此之间的那份思念。
“夫人,受苦了。”
一想到今日的危局,吕布顿时陷入深深的自责,不由自主地捧着严子卿的脸,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严子卿眼圈一红,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她吸了吸俏鼻,强行抿唇欢笑:“相对于夫君来说,妾身的苦又算得了什么?”
吕布紧抿唇角,伸手抚着妻子的鬓发,轻轻地说:“此生有你,幸也!”
严子卿的脸红得像一朵含羞待放的牡丹,她轻轻戳了一下吕布的手臂,含笑道:“你不去看看玲绮?”
吕布这才恍然大悟,他急匆匆地跑到床边,将襁褓中的吕玲绮抱在怀中,不时低头轻吻额头。
“嘤嘤~”吕玲绮被吕布日渐葱郁的胡渣扎得哇哇大哭。
严子卿掩嘴偷笑:“还是让妾身来吧!”
吕布将吕玲绮轻轻递给严子卿,然后就依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就这样看了很久很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