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防卫的中军,直奔他所在的核心而来。
乐进赶紧一推曹操:“主公快走。”
言罢一挥长枪,迎着那团飞速靠近的烈火而去,曹操朝乐进的背影喊道:“文谦小心。”
轰的一声巨响,曹操的话音刚落,乐进就迎着那团火焰撞了进去。
“有我在,休想伤曹公分毫!”乐进挺枪直上,奔着吕布的咽喉连搠三枪,每一枪都如毒蛇出洞,白虹贯日,枪枪致命。
“你找死!”吕布剑眉一挑,画戟轰然砸向乐进。
吕布没有给乐进机会,当乐进的长枪掠过他的咽喉时,画戟已经顺势划过他的臂膀。
钝器切入皮肉的闷响令人心悸,乐进的手臂应声而落,他扭头看向曹操,嘴角有丝丝鲜血流出:“末将乐进,愿为曹公赴汤蹈火。”
生于乱世,要么埋首山泉寂寂无闻,要么策马疆场轰轰烈烈,即便是死,也要在绚丽中结束生命。
吕布看着断臂的乐进抱以死志,没有丝毫怜悯,因为只有战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他再次挥动画戟,寒光一闪,一颗头颅冲天而起,无首的尸体冒出一道骇人的血柱,乐进死了,死得如此悲壮,如此此凄凉。
看着乐进的头颅滚滚落地,曹操不寒而栗,他紧紧拉住衣袍,寒冷如鬼魅般侵袭他的五脏六腑,把灵魂冻成冰。
他虚脱般一跤坐在地上,任性地挡开搀扶他的亲卫,抱住双膝呜咽起来。
“主公快走!”急匆匆赶来的夏侯惇和夏侯渊见乐进战死,急忙拖着行尸走肉的曹操撤退。
高顺正要率陷阵营追击,吕布一扬画戟:“不必追了。”
乐进,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当年在濮阳,他和乐进、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典韦、李典鏖战于野,打得难舍难分。
如今乐进战死虎牢关,他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被压抑的沉重始终包裹,让他透不过气来。
或许不该杀他,属于他的乱世才刚刚到来,他还没绽放出属于他的绚丽。
吕布抬头望向天空,漫天兀鹫尖啼,争相扑落,或啄食眼珠,或拽扯肠子,彼此扑翅奔踏,抢成一团。
周遭有人走近,立时轰然飞散,但盘旋片刻,便又重新俯冲而下,循环反复,驱之不去。
他弯下腰,抓起一捧土,湿漉漉的泥中大半是暗红的血,心中悲郁如堵,短短一日,这苍茫无边的草野又吞噬了多少并州男儿。
他们踏过炎沙,涉过黄河,翻过高不可攀的崇山雄岭,杀过不可计数的剽悍凶敌,最终却依旧骨埋碧草,血染黄沙,成了鹰鹫的腹中之物。
这些年来,他纵横万里,南征北战,从未有过片刻的退缩恐惧。
但当此刻,狂风呼啸,画戟长吟,血沙从指缝间籁籁飞散,突然之间,他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与苍凉。
成廉和魏越驱马走到吕布跟前,看着惶惶失神的吕布,叫唤道:“温侯?”
吕布回过神来,他望着曹操残破的军旗,淡淡道:“撤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