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母亲被杀死在了他的眼前,血液飚得老高,母亲的手无力地朝他这个地方伸着,满脸满手,全是鲜血。
后来歹人离开,他踉跄地爬到母亲身边,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母亲从怀里掏出了枚玉佩,语气无比虚弱,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她说,“这块玉佩我从小佩戴到大,就算死了灵魂也会附身到这块玉里,我会亲眼看着你为我报仇,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她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神情丝毫未动,“哭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事情,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别让我看到你哭泣的样子。”
从那天之后,他便再也不曾哭过。他学武学医,下了毒又在仇人的身上捅下好几剑的时候才只有十一岁,鲜血溅在脸上是如此湿热,可是他却连睫毛都不曾颤过。
在很多时候,手里握住这块玉佩,他才有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他的思绪是被叶紫带着哭腔的痛哼声拉回来的,她软软的身体贴在自己背后,让人温暖慰藉的温度和伤口火辣辣的滋味夹杂在一起,竟然让他冰冷了多年的心有些酸楚。
片刻之后,意识回笼,他这才反应过来之前的一切,伸手反捞住了叶紫的身体,一个转身就和她位置相换。
“美人哥哥。”叶紫一惊,挣扎着想要换回来。
那侍卫见状一喜,总算放开手打了最后几鞭,这才收了鞭子,向叶青岚禀告行刑完毕。叶青岚狠狠看了哭红了眼的叶紫一眼,转身满眼郁色地离开。
“公主。”在一旁心焦难耐的白兰冲了上来,看着她那血痕满布的后背泪流不已。
叶紫却全然不曾注意到她,模样担忧极了,“哥哥,哥哥你怎么样?”她注意到他依旧紧握成拳鲜血流淌的右手,想去触碰却又收回了手,“哥哥,我们先回宫好不好,我让御医来帮你医治。”
她扯着他的衣袖,哭得像个孩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哥哥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留白慢慢地把头移向她,看了她许久,伸手轻轻摸去了她脸上的泪珠,“别哭。”
叶紫鼻子一酸,差点没又掉下泪来,她咬着唇重重点了点头,“嗯,我不哭。”
能进太医院的御医大多是女子,御医很快给叶紫上药包扎,却在给留白治伤时犯了难,留白毕竟是男人,如果身子随随便便让女子看了去倒是不太好。于是她只能向公主禀明,询问是否换个医男前来为留白医治。
“不用了,你把东西留下,下去吧。”在外人面前,她倒是十足的公主模样。
等下人全部退下,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叶紫才坐到了留白床前,伸手轻轻附上了他依旧流着血的右手。
留白的身子微微一颤。
“哥哥,送你玉佩的那个人,一定不会怪你的。”她的声音有些发抖,却又带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因为,她一定也和阿紫一样,很心疼很心疼哥哥。看到你这么难过的样子,她一定会比你难过千倍的。”
留白有些迷茫地望向她的方向,空洞的眼神渐渐在她脸上聚焦。叶紫努力地扬起了一个微笑,虽然笑得有些难看。“哥哥,你知道吗,我曾经听说玉佩都是有灵的,就算玉佩碎了,只要能在十日之内进行修补,灵气未散,便能重新吸收日月精华,恢复如初。”
留白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目光却依旧直直地盯着叶紫,丝毫没有偏转开来。
“哥哥松松手,我让人去把玉佩修补如初,好吗?”叶紫附在他手上的掌心微暖,眼神中透着股慰藉人心的力量。
留白骨节泛白的右手终于慢慢松开,叶紫咬了咬唇,动作无比轻柔地把他的五指掰开,又把那两块被染得血红的玉石从他掌心拿了起来,放在她手帕上小心包好。
她走到门外,把东西交给了她的丫鬟,吩咐下去,洗净之后去找凌国最知名的匠人修补,务必在十日之内修好送回。
交代好了这一切,她又回到留白床前,把御医留下的那些伤药纱布一字摆开,“我来替哥哥包扎好不好?”
留白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身体像个雕塑一动不动。
叶紫的眼睛依旧有些泛红,嘴边却又笑得无比温柔,“阿紫跟着美人哥哥偷学了那么久,简单的包扎还是会的哦。”
她还是一如往常地和他说着话,语气轻快活泼,手里的动作却无比准确迅速,很快包扎好了他的右手,然后她就有些无措起来,看着他背上的伤口不知如何是好。
背后的伤要脱了衣服才能上药,留白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她却不太敢真的伸手去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