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所托,已经把所有古籍在京中散开,不出三日,即便太后不惩治卫婳,世人都会知道,淳安郡主只是沽名钓誉、剽窃先人诗词的小人。”
俞式微收回视线,莞尔:“做得好,这阵子你受累了,回去歇着吧。”
画眉顿了顿,想要起身,几次犹豫,仍是重新跪了回去,决定说实话。
“小姐,奴婢怀疑,这次的事,还有千岁爷的人在其中帮忙。”
俞式微身形一动,立即看向她,快问道:“怎么说?”
“奴婢去了卫婳年幼时待过的林州,从比邻的苍月国入手,本来只买通了几个乞丐传播古籍一事,可却发现传播的速度比奴婢预想的快了许多。奴婢生怕有诈,在其中打探了一番,发现奴婢到了林州以后,还有一伙人也在传这些诗集。”
“这群人十分谨慎,奴婢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线索,后来在一个林州住民口中得知,这群人穿着玄衣,领口绣有金龙图案,那人也是无意间才发现。”
“奴婢回京后查了一下,这群人应该是龙禁尉。小姐可还记得,今日在宫中,制服那位泼了小姐茶水的两个死士?”
俞式微敛了敛眸。
半晌后,她轻声说:“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你先退下吧。”
“是。”画眉没有多说,起身退了出去,开门时正巧撞上了秦妈妈。
二人见了礼,秦妈妈绕过她走进房中。
俞式微听见了动静,狐疑道:“这么晚了,嬷嬷来有事吗?”
“啊,方才云统领送来一件物什,说是国公爷让交给小姐的。”
秦妈妈从袖中将东西取出呈了上去。
俞式微看见那物,眼神一动。
过了半晌,才伸手接了过来。
她捋了捋香袋下的流苏,心中没来由的虚了,眼珠乱转,瓮声说:“他还说了什么吗?”
“云统领说,国公爷在香袋里放了一张纸笺,要说的话都在上面,让小姐自行查看。”
“我知道了,嬷嬷下去歇息吧。”
“好,那小姐也早些睡下。今日小姐累着了,老奴让人去国子监替小姐告假,明日小姐就在府上歇息吧。”
俞式微点了点头,目送秦妈妈离开了厢房,又透过窗牖确定院中无人,才起身将火炕上不远处的小几拉到了身边。
借着烛光,她缓缓将香袋展开,取出里面卷起来的纸笺,用两指舒展。
信笺上短短几句话:微儿大计已成,此香袋已废,物归原主。
俞式微眉心一动,眼中掠过一丝慌乱,跌坐在炕上。
秦焕动怒了吗?
俞式微忽然有些后悔,也有点委屈。
她做这香袋的确掺了别的目的,但也并非全是利用秦焕,更可气的是,她的计划进行的过于顺利,导致香袋根本没派上用场,她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还白白惹恼了秦焕,这日后该如何补救啊!
她吐出一口浊气,将纸笺团了团丢进了烛火中燃尽。
又拿起香袋,反复抚了抚上头的纹路。
这上面一针一线,可都是她亲自绣出来的,没有一处加以他人之手,她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回给别人绣香袋。
可理亏在她,俞式微也不能怨秦焕什么,毕竟换成是她,看见这香袋就会想起自己的信任遭人利用,心里难免膈应。
正想着,她余光一瞥,脑中思绪一顿。
香袋里好像还有别的东西。
俞式微将线绳全部扯开,往外倒了倒,竟然又倒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纸。
展开一看,上头潦草的字迹写着:本督要一个新的。
两张纸的字迹,一个端正的一板一眼,一个却像是带着别扭写的狂草,显得委委屈屈的。
凉风穿过支起的窗牖吹进厢房中。
俞式微呼吸稍促,心间热流涌动,热气久久消不下去。
她摸索着拿起桌上的茶水,牛饮干净,有些余惊未平的捏紧茶盏。
脑中迷迷糊糊的想——
她恐怕,
真的有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