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店里进出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一波是过来吃午饭的,是时候离开了,方涵宇让老板算了账,起身离开。
接下来需要面对的问题他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很久,他需要做的只是演戏。
整晚没睡,现在有些头昏脑胀的,却依然非常的清醒,小木桥坍塌了好几块木板,大竹筐倒挂在残破的木桥上,好多的菜叶子漂浮在水面上,绿油油的很可人,方涵宇回了家,将手机重新充上电,如他所想的那样,七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出自同一个人,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在屋里待了几分钟,方涵宇给昨晚一起打牌的牌友打电话,说杏儿不见了,电话也不通,村委正在调查村民的受灾情况和失联的人口,人们开始关注起杏儿的去向。
如方涵宇想的那样,很快就有人谈起了破损的木桥,有人开始往他期待的方向去引导——桥上挂着篮子,河里漂着野菜,鱼塘四周堤岸上的水才刚刚退去,船没有靠岸,不会游泳的杏儿被困住之后一定会走木桥,而木桥上明显的出现了有人滑倒的迹象。
村干部一声令下,村民们拉开了大大的渔网,捞起了一具女尸。
小孩子们纷纷被大人们带回家里不让出门,尸体已经转移,鱼塘边上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方涵宇的牌友都来了,他们个个都在怅悔昨夜不该叫老方出来打牌,要是他们晚上不打通宵,悲剧就不会发生。
在他们这一带地区,洪水其实是每一年都躲不过的,正因为灾难的延续性,所以经济水平一直起不来。
大家都让他节哀,二三十年才等来的新婚生活还没好好开始就已宣布结束,人们都这样感叹着。
再多的热闹也有看够的时候,闲聊留着晚饭的时候和家里人在饭桌上聊,等看热闹的人都散了,方涵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几颗致命的钉子,那是他从高高耸立在鱼塘中央的小木桥上取下来的,他紧握了几下那些钉子,尖锐的钉子扎到自己的手上,如同他对杏儿的恨意深深扎在他的心上。
轻轻的冒泡的声音过后,那些钉子沉入了桥下的水中,这一切都结束了,他想。
上次接下了一个大项目之后,方正翔每天的工作时间变得更长了,为了更好的保证出货质量,方正翔守在工厂亲自监督和指导,有老板在场提高士气,工作场面热火朝天。
正在大家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进来了一位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不过,她只是看起来像三十岁,是纪年龄与方正翔相仿。女人烫着夸张的卷发,踩着黑色的高跟鞋。
"你们方总在吗?"女人盛气凌人的问道。
"方总在那边。"门口的工人指向工厂最里面的大型机器旁。
女人看到了那个她非常熟悉的男生的侧脸,不,那人曾经还是个稚嫩的男生,如今已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穿着正规的西装,女人曾经也多次幻想过他穿着西装的样子,挽着自己的手,走向婚礼的殿堂,如今,看见他这身合身的打扮,不免又燃起了那时那颗少女的心。
夏婉在方形的工作台上坐下,正在机器旁和员工讨论技术问题的方正翔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婉的到来。
"麻烦让一下。"有人抱着一捆压缩好的纸皮往工作台走过来,纸皮看上去挺沉的,说话的人语气比较着急。
方正翔闻声意识到貌似有外人到访,回头来看见了正对着自己笑的几年未见的大学女友,他的脑子里迅速回想起了当初和她分手的画面。
毕业的那天,每个人兴高采烈的讲着自己将来的打算还有将来的去向。
"和我一起离开吧,去大城市闯一闯。"夏婉对方正翔说。
"不了,我留在本地。"
"你是为了她妈?"夏婉早就听说陆珠和左单要留在本地当幼师。
"是。"方正翔看着夏婉的眼睛说。这以前,方正翔从没这样绝情的跟夏婉讲过话。
"你果然还是喜欢她啊,这两年隐藏得够深的,我因为你和我在一起已经把她忘了。"
方正翔没有说话,她忍了夏婉太久,分手只等毕业这一天!
"都好自为之吧,我们结束了。"方正翔冷漠的说。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你是爱过我的对不对?"夏婉仿佛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当初你嫉妒她,处处和陆珠作对,你以班长的身份在老师面前诬陷她,她身为文艺宣传委员却因为你连学校的演出活动都没资格参加,你可知道当初她有多么渴望上台表演。"
"你还是向着她,她有那么好吗?她就是个怪胎,我还听见她跟动物说话,她是个不吉利的女人!这样的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是你的偏见,你不喜欢她,现在你们可以各走各的路,她是好是坏也与你无关,请你讲话不要那么尖酸刻薄,在学校里大家能够容忍你,出了社会人心就不会那么单纯,也不会任你摆布。"说着,方正翔大步离开了。
这以后,方正翔和夏婉没有再见过面,夏婉也不知道去向。
"方正翔,几年不见,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啊!"夏婉先开了口。
"哪里,是比以前老了很多,"方正翔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长话短说吧,你来有事吗?"
""怎么,这么久不见,你的脸还是像跟手那天一样冰冷,你就这么不欢迎我吗?""我还有事要忙,公司赶着出货,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真没时间在这里闲聊。"
夏婉在来这里之前做好了两手打算,如果方正翔这些年想明白了肯重新接纳她,她也可以不计前嫌,但如果方正翔拒绝和她重新在一起,那么她只好该拿的拿,该要的要,总之,绝不空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