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毕业回忆杀

  “是吗？”我一边对着镜子撇撇嘴，一边梳理头发。莫非我这记性又脱线了？

    “就知道你会忘记，”杨荷无奈地松开挽着亦薇的手，走到我身后，开始很顺手地给我扎马尾。“今天的日程是：教室，图书馆，操场，KTV，毕业生欢送晚会！”

    即将离开学校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因为直到今天，我依旧如往常一般起床，穿衣，然后被她俩拉出寝室，我并未感觉到任何不同。即使明天我们就要离开，那又如何，学校仍然在这里，我们随时都可以回来看看，又或者不回来也没有关系。

    学校教学楼道上，杨荷和亦薇正认真探讨着自习室后新种的那些名贵花种。我想到，既然是缅怀，何不好好逛逛，兴许还能找回一些值得怀念的瞬间。于是，我一个人在走廊间游走着，试图利用这些熟悉的建筑，使我这颗淡定了半个世纪的心掀起一点涟漪。

    走过一间阶梯教室的门口，我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向教室里面看去。脑海里突然冒出两个人影，一男一女。那是在我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军训最后一天，会操完毕，同学们都欢呼着丢帽子，脱外套，然后奔回宿舍换上自己的漂亮衣服。只有我一个人好像脱离了群体一样，奔回宿舍只拿了一只笔和一个日记本就往学校教学楼跑去。那时，我的脑海里只想着要赶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把我此刻的激动心情写下来，生怕那种感觉会转瞬即逝。

    然而，当我毫无预警地迷失在这错综复杂的教学楼间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静静地教学楼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不由地随声寻去，趴在走廊的护栏上，看到对面一间阶梯教室的门半掩着，里面坐着一男一女，好像在计划着什么。笑声就是那位女生传来的吧？我好奇地走近了一点，看到那位女生正用雪白的手臂向前面比划着什么。她身穿一套名牌运动套装，亚麻色梨花烫短发使她看起来干净利落。她一边说着，脸上还洋溢出淡淡的笑意，俨然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不久后我就知道了她是谁，我们整个校区几乎无人不知她。她是我们文学部学生会宣传部副部长，名叫欧阳芸乐。

    而就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清爽温暖的男生。虽然距离比较远，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是他脸颊熟悉的轮廓和习惯性地用食指轻抚嘴唇陷入思考的动作，募地令我呼吸一窒。是他！许明轩，在我眼里，无论何时何地看到，就如同在夜里看见发着光的萤火虫，当时的我万没想到会那样快见到他，那个我从高中开始默默喜欢着的人。第一次高考结束，我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眼看着他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而我却还得复读一年。之后我直接填报了他所在的学校，幸而被录取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满心欢喜被一股莫名的气愤取代，自顾自地在内心嘲讽自己的愚昧:纵然我拼命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学，却也必然比他晚了一年，他那样无与伦比的优秀，自然有同样无可挑剔的人倾心，相比之下，我在他身边默默陪伴的三年只不过是小透明的自导自演而已。

    然而，就当我调转身准备愤然离去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他的声音：“梁文囿？”

    我停住脚步，内心挣扎着，天啊！他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要回过头吗？虽然一年不见了，我很期待他看到我的反应，但是军训最后一天见面，绝对不可以！因为我已经黑到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想到这里，我突然脑袋短路般地仓皇而逃，只留下一脸尴尬的他和一旁莫名奇妙的阳芸乐。

    从回忆中抽离，是啊，缘分不就是故意而为的载体吗？现在想来，当时的偶遇与我曾经夜以继日地苦读不是息息相关吗？直到后来，我终于明白，那一次初遇除了因我的努力以外，他也付出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