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扦插菊花借的是雨季的潮气凉意,并不能把菊花露天插在大田里。否则在连绵阴雨浸泡中,才刚剪下来的嫩菊花梢,不出几天必然烂根。
秦家的园圃里头,原一座五间开门,里头打通的,宽大敞亮的育苗室。
这在往常,也足够园圃用来培育新苗了。
眼下,裴妍打算是可着园圃所出,侍弄独本菊和切花菊。那四五亩的菊花,长得枝叉横斜,粗粗估算,可用来扦插的嫩稍足有三四万根。
这样一来,那育苗室可就不够用了。
秦朗走后,裴妍和张栋合计了一下,打算把庄子里那座用来做仓房的院子里,腾出两间屋子,做临时的育苗室。
张栋应倒是应承得很顺溜,只是他迟疑地道,“弄这么多菊花,到时再卖不出去可怎么办才好?”
种是她的事儿,可卖是自己的事儿啊。万一种得太多了又卖不出去,白耗费人力物力,别到秋末一算帐,挣得钱还没投入的多,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裴妍也想过这个问题。青州府周边园圃虽然只有少少的几家,但菊花花期长,早就听朱掌柜说过,往年也有不少铺子去旁处打些青州府地界上没有品种来卖。
而且秦家园圃里头,因这些年疏于照料,那名贵的品种,不是早早的贱卖出去了,便是疏于照料,死的死,伤的伤。
是以,眼下不但菊花,就连月季牡丹芍药之类,也都是普通的品种。
这样的菊花侍弄出来,最多和别的园圃不相上下,并没有能够高高压过旁人的地方。
是以,她心里早就盘着,独本菊少侍弄一些。不能一点没有,若这秋天的菊花再不见秦家的身影,那衰衰落的名声。可就传得更快了。
侍弄得多了,她也怕卖不出去。
便问张栋往年侍弄多少。
张栋道,“大约一万盆。”
裴妍便点头道,“即这样。咱们也按一万盆来种。至于旁的嫩稍都种成切花。”
张栋心里还是没底。默了一默他道,“早年一万盆是我们家的名声在,那些花木铺子也看在早年的面子上,不好说不买。如今……”
他微叹了一声,没再说下去。顿了下又接着问道。“裴家姑娘,你说的那个瓶花能成么?”
虽然她说得头头是道,想来种植,她也没问题。可是他还是担心售卖的事儿。
裴妍便与他算一笔帐道,“听起来三万根的切花苗子,象是很多。但是买瓶花,少有买一枝的。当然一枝也卖。少则一枝,多则十枝,算起来不过,三四千笔的买卖而已。诺大的青州府。难道连这三四千笔的小买卖也吃不下?”
裴妍表示可不大信!
顿了顿她又说,“咱们到时可以用些法子,尽量让菊花的花期错开,一部分赶在中秋前后上市,到时,想来那些家有余钱的人家,多多少少会买一些家去应节景。”
毕竟中秋再往后,也只有菊花这一个大品类有花可看了。从中秋到重阳,近二十多天的时间,算下来。一天只卖几百枝花,若是遇到大户人家,也只是一笔买卖就搞定的事。
“再有,你也别单听那苗子数量多得吓人。实则我细细盘算过了。那一亩田里,至少要种三千到四千根苗子。这样算下来,除了独本菊外,不过再多翻出七八亩的菊田,也就够了。”
相对于秦家这二百多亩的大园圃来说,七八亩的田。用的人工也好,肥水也罢,都是有限的。
原本心中没底的张栋听了她的这番话,微舒了口气。
只是心中不免奇怪,她懂养花种草,说是从书上学来的也就罢了。
可这大田种花,甚至连怎么售卖都懂?这些是哪儿学来的?
更讶异的是,连一亩种多少数,也已盘算好了……
正思量着,又听她提起,扦插用的河砂和盆,乃至杀菌防病虫害药,以及早先提到的人手招揽等问题。
张栋只得回神,认真听她说。
两人商议完这些,天色已暗了下来。
张栋带着半下午相谈的沉甸甸收获,望着夏日余辉中,渐去渐远的车子,只剩下满心的感慨。
直到此时,他才有些相信,秦家的园圃因这个小小女孩儿的来,或许真的要变成另外一个模样了。
想到几年前,他还是小管事时,秦家园圃里头,那百花争艳,客来客往的繁盛景象。
张栋心中突地升腾出几丝激动,若是在自己手中,也能将园圃恢复如初……
次日,早早用过饭,便将小管事们招集而来,将昨日与裴妍相谈的各项活计,分派给众人。
到了半上午时分,左近听闻秦家园圃招揽短工的妇人们已陆陆续续的上门应征来了。随着这些妇人们的到来,以及庄子里头小管事们进进出出的,或是买肥,或是挖砂。
又有长工们,或者打扫整理苗圃,又或者耕犁将来要种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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