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佛祖所言何意。”
她的手指收紧,拇指猛地触碰到食指上的伤口,她身体僵硬了一瞬,突然意识到所有事情都可以串联起来了。
就在昨晚,柴溪猜想着是否已经到了束哲口中的“恰当的时机”,故而试着去拆了锦囊。她本来都做好了又像当时在女儿国那样被晃到眼睛的准备,甚至为此准备了一条布条绑在了眼睛上,哪料到什么都没发生,本来系得死死的绳子轻轻松松就被她挑开了。而呈现于她眼前的,与她通过隔着锦囊触摸到的触感而得出的猜测完全相同,正是一张符纸。
只是和她想象的不同,柴溪将那张薄薄的符纸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唯一感觉出的不同就是这上面的笔触实在太细,细得让人难以想象。
这到底有什么用啊?
柴溪不由得又联想到束哲其人,那家伙实在是太不靠谱,然而他说关于这锦囊的话时的神情又过于严肃正经,她一时还真分辨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诓她。
但是既然他说是有人刻意拜托他了,这应该还是可信的,不然他也不至于专门跑这么远来逗她玩吧?
还在犹豫之间,她却好似鬼使神差地被人控制了身体似的,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柴溪就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放在符纸上方,让鲜血滴落在其上。血迹晕染在发黄的符纸上,她一时还有点担心血液会透过纸张染在桌子上,但紧接着还不到一秒的时间里,上面的痕迹都已经消隐无踪了。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然后把指尖的伤口和符纸挨在了一起,符纸仿佛就在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液似的,一直到泛出淡淡的红色为止。柴溪轻轻把符纸揭了下来,看到上面的血迹凝成了一个圆点。在她把符纸重新装入锦囊并系好绳子的几秒钟之后,还不等柴溪把它重新别在腰间,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它在她眼前消失了。
就像是被谁生生地从空中拿走了似的。
柴溪:“………………”
她猛地想起了那天在五庄观与束哲见到第一面也是唯一一面时,他在谈话间隙所做出的动作。
要是她再见到束哲一面,她就——
她到最后也没想到怎么处置束哲,反而在第二天一早就被如来佛祖召上了大雄宝殿。在询问了几句取经路上的艰难险阻后,佛祖便提起了他当初所说过的那句话。
“你应料想得到。”
如来佛祖道。
柴溪抬起了头,直愣愣地盯着他,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只是,”半晌后,她艰难地说道,“并非我不相信佛祖的法力,只是这如何行得通?”
“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佛祖却如此回答道,“到底还是行得通的。”
“你的肉身尚存,”柴溪一惊,也不知佛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但仔细一想,她觉得应该也能从她的状态中察觉到这一信息,“其相较于你现在的身体自然与你的魂魄连接更为紧密,只是其中隔着些许障碍,只消剥离魂魄并与法力加持,应当并无困难。”
“你意下如何?”
她意下如何?
柴溪在心底喃喃地又问了自己一遍,始终得不到答案。
几百年的时光,让她早已习惯了这个时代的一切,相较于此,她明明只在遥远的一千多年后存在了二十来年。但不知为何,就是那最初的几十年时光,让她格外思念与怀恋,尽管在这里也建立了不少羁绊,可最终她所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身影和另外几人各自站立于天平的两侧,无非是孰轻孰重的问题。
而前者,那个对她而言意义最重要的人已不再。
那么,便只能如此了。
柴溪俯下身去,额头与地面相碰。
“谢佛祖。”
她朗声道。
她听见经言流转,这具身体本就是佛祖的一部分,法力从未如此强烈地从周身涌现。不知是不是由于逐渐脱离的关系,柴溪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五感也时有时无地存在与断续,这一瞬间,柴溪忽然想起了刚刚附于五行山之时,初入眼帘的那片景色。
她能记起的只有那景色,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眷念。
没想到到了这时候,她最怀念的反而是那时的光阴。
就某种意义上而言,那是最后,也是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