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过来,有的站起来好奇又害怕地张望,有的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纯熙什么人都没有注意到。他只注意到那拳头,那个男人,那个为他挺身而出的人。还是那么会打架,身手干净利落,威风凛凛,不像是哪家的少爷,而是哪里混出来的流氓痞子。
还是那个陈羽。
桌子都被砸烂了,倒在地上的人脑袋上一下流出了血。他手捂着头,抓了一把热乎乎温腻腻,手放在眼前一看,顿时嚎叫起来:“你他妈敢打老子!”
仿佛连痛都忘记了,只剩下被人一拳揍飞的狼狈的羞怒。
“我不仅打你,还要打得你彻底变成猪。”打人的人牙齿一磨,发出一声冷笑就又“咯咯”地捏住拳头,但在两人打起来之前,一个男人横□□二人之间,挡开了他们。
“你在我这里骚扰我的员工,我有理由现在就请你出去。”路何原望着那个狼狈的五十多岁的男人,并指着门口。他没有显得多凶,但突然散发出平时不曾见的强大压迫感,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对方缩了一下脖子,被他吓得有点发寒却不肯就此罢休:“我被打伤了!我在这里被打的!我要你们赔!”
“那是你自找的。”路何原的视线如狼,锁住了面前那张丑恶的脸:“或者你可以通知警扰会被关多久,而且你会知道,酒吧里的人都是证人。”
“对,我亲眼看到你骚扰这位美女!”当下就有客人附和。
“不要脸,这么老了怎么还干这种事。”有女性客人看不下去,捂着脸,尤其的表示恶心。
那人头上流着血,意识到自己现在理亏又受了伤,捞不到好处,不如先去医院,于是骂骂咧咧地跑出了酒吧。
“小金,你们过来收拾一下。”路何原招呼了人收拾,回头看看还盯着门口的陈羽,对他说了声:“陈少,谢谢你帮小西解围。”
“没什么。”陈羽收回视线,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不过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叫小西的女人竟然比自己还高,哪怕对方穿的是平底鞋,但也比自己高出了两三公分的样子。
“你呢,没什么吧?”他问他。
他不知道“她”是谁。只是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身上有一种无法述说的熟悉与亲切,哪怕画着浓妆,但“她”原本就有一张精致的脸。
他不知“她”是谁。他却知道他是谁。李纯熙深呼了一口气,尽量换了一口低软(但实际上也一点都不软的)嗓音,抱着手臂假装有些后怕:“谢谢你,我没事。”
他一点也不怕,他浑身发热,眼里波光闪动,最开始因为被人骚扰的怒气和恶心早就消失在了陈羽出现的那一刻。
很早之前他也是这么保护他。是啊,这个人总是那么习惯去保护别人。他们相识的那天,陈羽把李纯熙拉上自己昂贵的单车,载着他冲出人群,他们迈过铁路旁的大桥,冲下斜斜的公路,别人的叫嚣都消失在了时空之中,最后他的车停在河畔。
那一天,记忆里的景致里都是温暖的波光粼粼,夕阳洒了满河碎金,那少年从书包里摸出一张创可贴,撕开包装,熟练地贴在另一人受伤的眼角。
金色的光辉里,大眼睛的少年懂了一件事。一见倾心并不是那么遥远的传说。
他一直留着那张创可贴,像留着他青涩欢喜的初次心动的纪念,直到很久以后他终于找不到它。
其实他从来不需要他的保护,那时候他没对他说,今天,他也不需要对他说。
因为有人闹事的原因路何原提前结束了营业,但是他给了两个人特别的待遇。
“钥匙。”路何原在员工休息室里把酒吧的钥匙给了某个人。
“你不会对他怎样吧?”男人有点不放心。别看他眼前这个人现在是个“柔弱的女人”,但对方千真万确不是什么柔弱的好人。
“不会的,就是喝酒而已。”李纯熙平静诚恳地说:“上次你也这样问,但我也没有把他怎样。这次我是女的,也不能把他怎样。”
“你又不是真女人。”李纯熙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路何原没法继续和他沟通,但最后路老板还是不放心地塞了点别的东西给李纯熙。
李纯熙接过路何原给的东西,看了一下。
“……我该谢谢你吗。”他握着那些东西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路何原这家伙,竟然在酒吧里藏着这些玩意儿。
“不客气,我走了,你……”
“?”
“休息室和我楼上的房间都可以用,但绝对不能在外面,明天我还要开门做生意。”
“……”青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个人默默地有些脸红。
路何原拉门出去后,李纯熙把润滑、套子、钥匙放到一个抽屉里,而后他才慢慢地走出了休息室。
外边,已经只有陈羽没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