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第一箭尚在空中,穆云寒的手又够向了自己的箭囊,摸出箭来。
不是一支,而是三支。
一支被送上弓弦,另外两只悬在腰上。
箭在弦上,向何处发?
“我看到了。”战场依旧喧嚣,他身上的意境却似乎变得如古寺般幽静起来,看向无物之处的眼神空洞而诡异,“去吧。”
第一箭当先出手,在空中划出异常美妙的弧线。
然后,几乎连喘息的间断都不愿浪费,他又接连射出了第二箭,第三箭。
每一箭都是朝半空随意而发,每一箭都不带丝毫杀气,每一箭都透着一种虚无缥缈,每一箭都悄无声息。
似乎这三箭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而射出,而是郊游之时随性而发。
谁会去注意这样的箭矢呢?
……
在前一秒的时候,伊瑞恩的心情还是无比地畅快地,任谁在发现自己完全可以将一场狼狈地遇袭变成东征圣战之中的第一场胜利的时候,他的心情都不会太差。
但是下一刻,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起来。
绘制着钢铁双剑的家族旗帜突兀地掉落下来,无疑,这在剧烈的交战之中,是实实在在的凶兆。
但是伊瑞恩已经没有心情去关注军心的问题了。
因为他发现了让他更加恐惧的东西,恐惧到没有半分多余的力气去关心战局。
一支毫不起眼的箭,从绳索断裂之处,径直向他而来。
箭矢不快,却硬生生地分让他生出了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之感。
明明轻飘空中,却似万钧山峦倾覆,沉重之感几乎让他失去拔剑或是闪躲的力气。
那种感觉,就像是
……
“先有了我被射中的结果,再有了射出那一箭的原因。”
伊泽的眼睛因为疼痛眯起,一股钻心的疼痛之后,是驱散不开的麻痹感,现在,他已经完全感知不到自己的右臂了,一支羽箭镶嵌其上,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流出。
那柄短暂跟随伊泽的长剑在于羽箭全力冲撞之后,只剩下了半截,而这半截的代价,却只让羽箭从自己的喉咙转向了自己的右肩。
“那群方士也出手了啊,只是不知是经天宗的,还是数命宗的方士。”伊泽努力地将自己右肩上的那支箭划过的轨迹与前世的记忆联系起来。
他反手绕过自己的后背,摸到了箭头后,运起蛮力,生生地将箭矢扯了出来,然后不出所料,看到了箭杆上锋锐若狼牙的倒钩。
一旦被狼牙箭射中,要么就让它完全通过,要么就要做好丢掉一大块肉的准备。
箭尾上刻着一个汉字。
“穆。”
“早晚有一天,这是要还给你的。”伊泽笑着将带着血的箭悬在腰间,“即使你不知道,被射中的,是我……”
在三位将领中箭,军队混乱的那段短时间之内,穆云寒已经率领着骑军穿插而出。
伊瑞恩的黄金境侍从为他拦下了那箭,但是麾下却由于旗帜掉落而短暂混乱。
伊泽中箭后,他手下的人马自主地停止了冲锋。
最惨的是一位拦在穆云寒去路上的侯爵,一声不吭就圆睁着双眼捂着喉咙跌下马去。
区区三箭,居然影响了整个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