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此时,黄义、黄不逆、关晴和夫妻俩的独子会聚在一起,享受晚间属于一家人的和谐宁静。
这是从黄义的祖父那一代养成的习惯。那时的黄家还只是西城的守城兵,黄义的父亲在幼年时期最喜爱的便是一家人一起用晚膳的时刻。
因此,在自己成为父亲后,他成功的将这美好的回忆延续到了黄家的血脉中。
只是今晚,多了钱金和蜜儿一同用膳。
“听晴儿说,你想要改革货币制度?”饭后,摄政大将军端着茶盏,一边逗弄着坐在地上与黄不逆玩泥人的小孙子,一边问道。
钱金自小便认为黄不逆他爹虽然顶着个大将军的名头,却是个极为温柔的大叔。自小,他们三人若是因为调皮而犯了什么错误的话,都会在家长们训斥之际,跑来黄义这里寻求“庇护”。黄义多半只会假意训诫他们几句,便不再追究。
话虽如此,但边棠人人皆知,黄义是拯救边棠于战火之中的大英雄。钱金因此,对他很是敬重。
钱金听到黄义的问话,放下了手中的点心,略微端正了身形,回答道:“是的,我一开始就是作此打算,才与太后签了那契约的。”
一旁的关晴听了这话,忍不住小声调侃:“你是看中了那万两黄金吧!”
“那是自然。”
摄政大将军听着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觉得甚是有趣,于是也略显轻松地说:“金儿自小就不做亏本买卖,这一点在咱们中京可传遍了呢!”
正坐在地上与孩子玩耍的黄不逆亦附和着:“她的心那么黑,把书院里所有达官贵人的孩子们,坑了个遍,谁还能不认识她?”
“是你们斗鸡赌马玩不过我,还好意思说我坑你们?蜜儿,你说是吧?”
蜜儿在一旁点了点头,“凭实力坑人,不能说是坑,应该说是欺负。”
摄政大将军闻言大笑道:“哈哈哈!好了好了,话说回来,现如今金儿打算在户部如何行事?”
“说到这里,还要拜托关晴关大人帮我查些事情。”
“诶呦,求人的时候知道叫大人了?说,什么事,你若态度诚恳,我勉为其难帮帮你也行。”
“关大人最可爱了!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户部尚书刘温。”
“我就知道你要调查他。今日早许,你说只有刘温知晓税收改革之事时,我就专门去查了一下。此人十年前本任光禄大夫一职,不知从何处得来一账本,交由刑部调查后方知,此乃前任户部尚书吕毅在户部造假账的罪证。吕毅因此被建帝打入天牢,没过两天便于狱中莫名身亡了。刘温也因此而上位,成为了户部尚书。”
“造假账的账本?因何而查出是吕毅所为?”
“据说是因为账本上的字迹。另外,记载在账本中与其有过来往的贵族,也指认是吕毅收取贿赂为他们逃了巨额税款。”
“那吕毅之死可有调查?”
“不了了之。吕毅一生清廉,到最后竟是百口莫辩,枉死于狱中。不过,他死前半年曾奋力推动的,正是边棠税收改革一事。”
“我明白了,这实则就是把脏水全都泼到他身上了。”
摄政大将军和黄不逆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遂问道:“泼的什么脏水?不就是他的税制改革触动了贵族们的利益,才遭人陷害吗?”
关晴随即解释道:“远不止如此,建帝因财政困境而支持吕毅改革税收,却因贵族的抵抗,举步维艰。吕毅的死,实则就是宣告税收改革的失败,同时为安抚不满的贵族,而扔进狱中的牺牲品罢了。”
摄政大将军闻言,不满的说道:“这些人只知搞这些阴诡的手段,等到真要用他们解决办法的时候,一个都用不上。这么多年了,这个刘温当了户部尚书,财政也没见有什么起色。”
钱金略作思考,遂问道:“那账本究竟从何而来,可曾查过?”
关晴点了点头,回答道:“查过,据说是淀川左家的掌门人左单提供的。但此事已过去多年,具体的就不清楚了,也没有证据。”
“淀川左家,那个边棠第一粮商?”
谁知关晴还未开口回答,摄政大将军便张口说道:“说起这个左家,老夫倒有一事挺难办的。”
钱金面露不解之色,望向黄义问道:“敢问大将军能被何事难倒?”
“这个左家的当家左单,曾经也是个胸怀壮志的青年。二十年前,北境战争和七藩之乱混起之时,还曾在老夫最危急的时刻倾尽家财,资助过大批粮草,这才保住狭城,阻止了北辽军的深入。老夫战后还特意向建帝请封了他伯爵之位。”
“那难从何来?”
“老夫也不曾想到,这世间人心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