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本宫记得当初的承诺,会放成国侯一条生路。”宫玄淡淡开口。
夏恒之勾唇一笑,缓缓摇头,“我知道,你说过的话,我从不担心,我来,是为了曦儿。”
宫玄眼神漆黑,深若沧海,声音缓而坚定,“明日之后,她将是本宫唯一的妻子,恒之,她不是小璃,你放手吧!”
不知真的是否明白宫玄话中的意思,夏恒之笑容莞尔,眼中却一片沉寂,“我爱的,也从来不是小璃。我不会放手,却也不会和你争,在天洹城时,一直都是她在背后看着我,如今也换作我来守护她,你若有负,我随时都会出现,毕竟,你我都清楚,曦儿对我不是全然无情。”
“本宫不会给你机会!”
夏恒之抬步往石阶下走,墨发轻扬,衣袂舒卷,身姿挺拔而萧瑟,“谁知道呢!曦儿她每一个决定,看似随意,却每一步都走的异常坚定,以我为鉴,好好待她!”
“另外、”夏恒之转头,笑容狡黠,“她背后可不止我一人。”
想到那个男人连喜欢都不曾说出口,相比起来,初曦对自己毕竟还有过一丝心动,这样想着,心中窒息的疼痛略微缓了一些,夏恒之低低一笑,笑容哀伤凉薄,转身大步踏着月色而去。
宫玄站在玉阶之上,看着男子的身影渐渐没入无边夜色中,似海深沉的眸子越发幽深,转身往深宫走去,该去接他的女人了。
初曦前世学过围棋,只是个入门级,元后却是个高手,杀的初曦片甲不留。
时间缓缓而过,不知道已经输了第几盘,初曦越挫越勇,盘膝坐在紫檀雕祥云木椅上,目光炯澈的盯着棋盘上的黑子,思索着该如何挽回败局。
元后唇含浅笑,眉目间俱是淡定从容,这一刻,似才是那个明媚骄傲的江湖女子。
初曦双指间夹着一颗黑子,犹豫一瞬,向着棋盘落去,突然,手臂被人握住,手腕一转,便改了方向,哒的一声黑子落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初曦猛然睁大了眼,看着自己瞬间转败为胜的局势,忍不住拍着额头懊恼的道,“我怎么没想到?”
身后宫玄轻笑一声,“儿臣不过片刻不在,母后便这样欺负儿臣的人了。”
初曦面上大窘,垂着眸子,手肘向后推了推男人,低声道,“别乱说!”
元后看着两人笑的宁静温柔,“我哪里敢欺负初曦,从一开始阵脚全乱,到现在我费劲心力才能赢一子半子,初曦简直进步神速。”
初曦抬眸,素颜如莲,展颜一笑,“是娘娘让着我罢了!”
宫玄拉着初曦的手起身,神态恭敬,“天色很晚了,我们告退了。”
“好,早点歇息。”
元后将两人送到花房门外,站在灯影下看着他们远去,才返身回到花房,坐在椅子上,素手捡起白子,一个人继续下没下完的棋。
花房里那样静,甚至可以听到花瓣凋落的声音,女子静静的坐在那,无哀无伤,似是花房中的一株月兰,盛开、凋败,都已经随意。
转过长廊,看不到元后的身影,初曦才咕哝道,“干嘛走的那么急,好歹下完那盘棋。”
月光如洗,夜风清爽,少女一双黑眸灿若璨星,清澈明亮。
宫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走的不急不缓,但笑不语。
初曦皱眉看着他,刚要再问,就见对面的回廊下,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往花房而去,初曦恍然的吹了口气,原来如此!
出了清馥宫,两人缓缓往东宫走,甬道上幽谧寂静,花影横斜,月色清凉如水,宫玄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初曦,俊颜在月光下越发深邃,悠悠道,“明晚、还有不到十二个时辰,本宫从未觉得一个时辰这样长。”
初曦抬头,下意识的问道,“明晚怎么了?”
说完猛然脸上一红,瞪着男人挑眉道,“我若没记错,太子殿下好像还没求过婚呢吧?”
宫玄手指挑起初曦的下巴,在她娇软的唇上一吻,低沉道,“如何求?”
狡黠的眨了下眼,初曦笑道,“单膝跪地,然后问本姑娘愿不愿意嫁给你。”
宫玄细碎的吻一路沿着少女白皙光洁的脸颊游移道耳下,低声道,“那本宫求过很多次了,水池里、床上,初曦每次‘嗯’的畅快,可是答应了?”
初曦被他挑逗暧昧的话惊在那,脑子里闪现出旖旎的画面,脸上顿时红的要滴下血来,一拳垂在男人胸口,咬牙道,“再敢说一句,老娘现在就废了你、唔、”
怒气被堵在唇里,初曦反抗了一下,便软在男人怀中。
宫玄半眯着眼睛,眸子里有幽光流转,紧紧的揽着少女的腰身,似要嵌进身体里一般的用力,唇齿交缠,幽香醉人。
斑驳细碎的树影落在少女如玉的面上,流光潋滟,如月华破云而出。
花房中,残棋未完,元后起身,就这样吧,两个人的棋,终究无法一个人走下去。
转身的刹那,身后突然传来落棋的声音,那人的声音穿过风霜岁月,已染沧桑,
“这盘棋停了二十年,还好,朕终于来了,珑儿,可否陪朕再继续走下去?”
元后墨发垂腰,白衣似雪,眼眸俱是岁月留下的宁静,声音一如当年答应他入宫时般纯净,
“好!”
花房的灯亮了一夜,卯时,新上任的太监总管高全,带着龙袍等在花房后,“皇上,该上朝了!”
乾元帝起身,英朗的面孔上俱是温柔,“珑儿先去休息,朕去去就回!”
元后浅笑点头,“我为你更衣!”
卯时三刻,正乾殿中钟声洪亮,乾元帝一身明黄龙袍缓缓走向金阶上的龙椅。
百官齐齐跪地,“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宽阔雄伟的大殿中,宫玄一身黑色绣金龙锦衣站在最前列,与他并肩而站,少女墨发高挽,妆容素雅如莲,一身水莲色勾勒宝相花纹缎裙,高贵沉稳,风华绝世。
身后百官都在,包括之前被贬职压在大牢的户部尚书刘赟和工部尚书卢靖。
高全上前一步,双手捧着圣旨,尖声道,“众臣听旨!”
“臣在!”
百官齐喝一声,躬身跪拜。
乾元帝连下几道圣旨,
第一道便是为刘赟和卢靖两人平反,贪污修坝款一事已经查明,为陵王宫湛、元祐和前礼部侍郎玉允昭等人联合徇私舞弊,之后嫁祸栽赃,现今,已将几人全部关入大牢。
第二道,批准成国侯告老还乡的奏请,爵位由世子夏恒之承袭。
第三道,陵王宫湛谋逆造反,欲行不轨,但念其往日之谦孝,夺其亲王之号,流放崇州,无昭不得擅离。另外鱼雍、陈维等人助纣为虐,以权谋私,即日革职抄家,男子流放,女眷为奴。
第四道,江正忠正耿直,坚贞不屈,升为吏部尚书;护国大将军景州,护主有功,赏金甲一套,黄金万两。第五道,梁郡王之女,世子初曦,端赖柔嘉,言容有度,封为太子妃,择日完礼。并复其尚书之位。
最后一道圣旨念出,景州霍然抬头,胸口似有什么猛的沉了下去,砸的他浑身剧痛。
百官俯身谢恩领旨,唯有他愣愣的呆在那,终于,他爱的人冠上他人之姓,他再不必辗转难眠了,今日以后,全部尘埃落定,包括,他还未开始,便以结束的深情。
大殿外,朝阳初生,晨曦万里,伴随着殿中震耳欲聋的呼声阳光普照整个盘古大陆,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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