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追杀,然一群人只敢追,无人敢来阻他。可忽有一少女于梅边,提扇拦住了他。她身形瘦小,站的笔直,打扇垂手,一声喝他:“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逃!”他几乎连正眼都懒得看她一眼,结果得来的是阵雷滚滚落在身前,差点把命交代那片梅林之间。那时他才看清雷光之间,少女杏眼弯弯,眼瞳里明明亮亮,睫毛有些长,眨眼的时候还有点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在群人之间,她不带一丝犹豫坚定的眼波,澄澈似九天之光露。之时,他承认,在梅瓣隐隐间那双澄澈的双眼里,他见到了这世间最纯粹,最明净的心魂。如今,他清楚的看见,在那双枯萎的眼睛里,那个曾让自己心神都为之惶惶的灵魂,已干涸成一片荒凉的死海。
他很享受牧画扇这样的表情,嘴角都要溢出满满的温暖。
“牧画扇,你可知久煌海就是一座坟?”
“不知。”
“千年前,这里本是一片美丽的海,海上有一座绝美的王宫,在这宫里,住着一个叫久煌的大尊。有一天,巫族入侵,久煌在这里独自拦住了巫族大军和他们同归于尽。”髅笑笑停顿了一下,半低下头,手指圈了一圈牧画扇的发在手指尖缠绕,“呵呵。可谁能知道上久煌本不该死?他呀,当初要是听人劝,老老实实当个大魔头逍遥自在,别把自己当成救世主去管这些闲事的话,怎么会窝囊的死在自己最亲密的持笔童子手里?”他轻轻摇着头,似乎真心叹惋。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牧画扇有些不耐。
“举个例子呗~以历史警告你不要再妄想去当什么救世主。你要掂量清楚,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好嘛?正邪自古不两立,做坏人,也要有坏人的操守呀。如你心里还有哪怕一丝犹豫,一丝不甘心,还想当那个牧画扇,那我自然要把你碎尸万段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我救得是阳煞,不是牧画扇。不过,”他伸出手,手指轻轻抬起牧画扇的下颌,褪去了媚骨不恭,髅笑笑的声音低沉而喑哑。“牧画扇,若你肯为阳煞,那我必让你毁了这人间。能辅佐传说中毁天灭地的大魔头,可是作为一个坏人的最高理想。”
“你太抬举我了。”牧画扇避开他的手指,话语间带着讽刺,“你自己也说了,我想修行简直是痴人说梦。凭这样的我,何德何能能毁了这人间?更何况,毁了之后,又能如何?”
髅笑笑避开了她第一个问题,收起了刚才的慵懒,话尾里拖着阴戾:“之后,便是盛世。便是我和久煌,和你牧画扇,心中的盛世繁华。”
“。。。。。”牧画扇不语,猜不透他善变表情之下,那句为真,哪句为假。
髅笑笑松开了手,朝后退了一步,又柔声笑了出来,“你啊,毕生都为世人所困,还是个除了修炼之外什么都不会的武痴。你曾修行为尊,无人敢敌,结果还不是一样让人给下了个大套?啧啧。”他又端详起她的反应,见她一脸死人相,笑意更深,“我有时候挺佩服你们这些所谓的好人和英雄的,只凭什么侠肝义胆就敢仗剑走江湖,都不想想出门要不要带脑子。不过呢,也得亏了你们这傻鹌鹑模样,这些年,让我杀了不少这样货色。”冷清的房间里,他末尾的话音,更是阴恻恻的。
牧画扇被他一席话堵的心塞,自是更加不言语了。
见她嘴巴抿的成了一条线,髅笑笑风情万种的捏了一个兰花指点了她额头:“所以说阳煞这个目标对你来说太过远大,我们先从基础的来,先学学怎么当一个坏人,如何?”
“你教我?”牧画扇反问了一句。
髅笑笑头摇的异常利落:“想都不要想。”
“…….”
“不过,我替你找好老师了。”
“谁?”牧画扇很是疑惑。
“一个你的故人,当坏人这种事情,他要是不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二了。”髅笑笑轻抬下颌,嘴角向上斜挑了一个玩味的弧度,“嗯……不过就是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什么?”
“你当年差点杀了他。”
牧画扇终于想起来髅笑笑说的是谁了,哑然半天,问了句:“他能帮我?”
“来,我先免费送你一课:当坏人,是没有底线和原则的。前提是,你给的鱼饵够不够香,够不够他为你降低那条底线。”
“那谁是排第一的坏人?”
“说你们这些人都是傻鹌鹑你还不信,你脑子呢?还用问吗,当然是我髅笑笑。”
数月后。
牧画扇坐在这座残宫的穹顶上,望着一如归雁宗一样明亮的安静的月。
“牧画扇,明日你便可以离开久煌海了。”随着瑟瑟冷风而来的,是髅笑笑。他站在她身后,一袭乌衣在满目白沙间吹成了一片黑蝶。
她侧过脸,凤眼迷离,莹莹闪着水波。“不论如何,谢谢你做的一切。牧画扇死了,石像还跪在归雁城那呢。我啊,叫墓幺幺。”
“何意?”
“算上这次,我已经两次被人从死人堆里给挖出来了。呵……怕吾父吾母就是这坟这墓吧,既如此,我便随了这墓姓当一个孤魂野鬼也罢。”
“好像有些道理,可是——一点都不响亮。你要记得,你以后的名字是要达到小儿闻者止啼,夜户闻之闭门的效果的~我还是喜欢我给你起的那个名字,霸天!恩,你还是叫墓霸天吧~这名字多霸道,一听,就是枭雄级的反派!”
“…………….”
“哦对了还有件小事儿。我要闭关了,不长,也就五年。”髅笑笑挥了挥手,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希望再见之时,你已是一个有名的女魔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