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孩子的母亲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她这才发现女人的衣着相比于其他灾民要整齐上几分,脸上也没什么伤痕,只是眼眶红肿,脸色有些苍白。她又问道:
“你还好吗?”这句话却是对着孩子的母亲说的了。
女人看着她良久,嘴唇翕动了半天,最后突然抓住她的胳膊,拼命摇晃道:
“你是记者是不是?我丈夫到现在还没有音讯,我去外面问了那些救援人员好几回了,他们都说会尽力找,你能不能再帮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找到一个叫秦恺的男人?”
“你不要着急,冷静点......”
笑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语无伦次的话打断:
“我怎么冷静,我冷静不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全靠他一人维持,他要是没了,我们娘俩的日子要怎么才能过下去......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带女儿去市区玩了,这样至少死也能死在一起......”
女人说着说着眼睛里就泛起了泪花,她怀中的小女儿懵懵懂懂,看到妈妈哭了便也跟着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浓重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笑初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女人心里的难过,但也清楚地知道这种至亲至爱生死未卜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的痛苦,她无法感同身受,于是她只能轻拍着女人的背,苍白无力地重复着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实现的保证:
“会救出来的,一定能救出来的。”
......
凌晨一点,笑初跟同事交代好工作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帐篷歇息。可是躺下之后,她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睡。
短短一个晚上,她采访了各种各样的人,看到了无数从前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凄惨景象。看着医生、志愿者和救援人员在巨大的悲伤之下昼夜不停地忙碌着,望着死者亲属跪在尸体边上孤寂清冷的背影,她似乎找到了理解生命、理解死亡的钥匙。
当亲眼看见一具具冷冰冰的尸体被战士们从废墟中抱出来,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旁,她才惊觉,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确实如同蝼蚁一般渺小,上帝随便一脚,便能让他们痛不欲生。
————
同一时间,s市。
谢煜桁坐在桌前,不停地拨打着笑初的电话。
早上的时候,郑琦给他打来电话,告诉他报社把笑初派去了地震现场采访,于是一整天下来,他几乎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只是僵硬地点击着鼠标,不停地刷新有关瑶城地震的新闻,心里忽上忽下的,惴惴不安。
虽然清楚重灾区的通讯已经基本全部中断,联系不上笑初也不代表她就出了什么事,但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电话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机械女声后,他终于再也没法保持冷静,也不顾此时已是深夜,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陈允刚刚进入梦乡,整个人还处于浅眠状态,半梦半醒间听到手机铃声急促的响起,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后来因为铃声一直没有停歇,他才渐渐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他有些烦躁地睁开眼,翻身抓过手机,看也没看便接起,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快:
“大半夜的搞什么啊!”
电话里传来boss硬邦邦的声音:
“陈允,是我。你现在立刻帮我订一张明早飞b市的机票,马上,快。订完把机票信息发给我。”
陈允猛地把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赫然写着万恶的资本家五个大字,他手忙脚乱地重新接起电话,结巴道:
“老,老大......我错了,我不知道是你。”
“这不重要,你快点把机票订了。”
谢煜桁的语气里已经透露出明显的焦急,然而出于关心自家老板人身安全的原因,他还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可是老大,b市不是才发生地震吗,现在去那边很危险。”
“你不用管,帮我订就是了,”他加重语气,“现在就去。”
“是。”
————
接连几天,笑初在采访和写稿之余,还帮着志愿者给灾民发放物资,打饭,跟受灾的村民聊天,安抚他们的情绪。
这天她照例帮忙运送了一批医疗用品到临时医疗点,而后便准备回临时安置点看看还有什么其他可以做的。谁知她刚打开帐篷的门,大地就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这几天余震接连不断,可是都摇晃得不大厉害,持续时间也不长,因而一开始反应过来是余震的时候,笑初心中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她身上正好什么也没带,一身轻便,跟着人群就往外跑。
远处四面的山上传来轰隆隆的巨响,一片兵荒马乱中,她听到有人在大喊:
“闫笑初!闫笑初!你在不在这里!听到的话应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