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怀亭穿着暖和,但到了山庄这就显得有点单薄了,陈商淮拿了件自己带的外套想给他披上。
“不必。”栾怀亭拒绝的很委婉。
施晏倒是看出点所以然来,这两人之间,有故事啊。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栾怀亭居然是同性恋,而且还和陈商淮有一腿,藏的实在是太深了。然后她又想到,以她师父栾杜景的性子,能不能接受得了栾怀亭是同性恋这个事实呢?
宁泛打断了她的思考,“施晏,外面太冷了,先进去吧。”
施晏白了他一眼,进了山庄。四人住在连着的四间,从东到西分别是宁泛、施晏、栾怀亭、陈商淮。
施晏去栾怀亭房间生了个小火炉,打开窗子,山脚景色尽收眼底。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栾怀亭念了一首诗,“古人的雅趣,今天我们也能感受一下。”
“这个地方真的太好了,心情都舒畅了。”施晏喝了一口枸杞茶,“真好。”可惜,罗寅和吉贺看不到了。
施晏始终觉得,她的命是他们拿自己的命换来的,如今所有好的事情在她身上,她都觉得愧疚。她能做的,只是替吉贺和罗寅报仇,迟早她都会让施滟挫骨扬灰,只是不是现在。
死亡从来不是最痛苦的,把一个人捧到天上再摔下来,让她看到自己在乎的人被一刀刀放血自己却无能为力,那才痛苦。
那时候的施滟,就会像当时面对挚友的受辱、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施晏一样绝望。
“一会吃个饭,然后今天先休息吧,坐了这么久的车,也挺累了吧?”栾怀亭照顾人向来贴心。
施晏当然同意,她身子骨已经有些酸痛了。
两人出了房门,陈商淮和宁泛就跟着他们两个,一路到了山庄的饭厅。
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面面相觑。
“没胃口,不吃了。”施晏说完就走了。
剩下三个人氛围也很尴尬。
栾怀亭打包回房间了。陈商淮也打包了一份和栾怀亭一样的,宁泛则是没吃。
深夜,施晏饿的头晕,觉得自己可能饿坏了,她打算去饭厅看看有没有饭吃。
刚推开门,一个人从旁边突然冲出来,拿刀想往她脖子上割。
夜色很深,也没有开灯,施晏看不清来人,只能看到黑影。
施晏反应不慢,立刻用手臂格挡了一下,白皙的手臂当场就被划开一个大口子。
一个人求生的时候潜力是无限的,但来人是个专业的杀手,她挣脱不开,被杀手的刀抵住自己的手生生禁锢住自己的脖子。
杀手在她耳边低语,“施小姐,杀你的佣金,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僵持下,施晏敌不过,杀手的刀尖已经刺进她的脖子,好在不是颈动脉,血流的不快,杀手似乎想慢慢磨她,再这样下去,虽然她不会被一击毙命,但她的整个脖子都能被割开。
宁泛从隔壁房间听到动静出来了,一个二段踢让杀手几乎站不起来,在地上挣扎了几秒钟。
当时宁泛只担心施晏有没有受伤,却让杀手趁乱跑了。
宁泛立刻上前想查看伤势,却被施晏推了一下。
“别……管我,追……那个……那个人。”施晏说完剧烈的咳嗽起来,刚才脖子被禁锢住,这会儿难受得很,但她一咳嗽,血流的更多了。
宁泛不知是能看清伤势还是闻到了血腥味,问她:“你怎么样?”
施晏气刚顺了一点,捂着脖子说,神调有些痛苦:“把那个人……带回来,快。”
宁泛皱起了眉,他也没有趁手的东西给她包扎,而且这个山庄离市区医院也很远,只能强制带着她去了他自己的房间,扯了床单给她包上,“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我自己来,”施晏气还不是很顺,眉头皱的厉害,显然是疼的,“死不了,你去找那个人。”
宁泛这时候不愿意离开,他想陪着施晏,却被施晏误解了。
施晏冷笑一声,“怎么?担心是我那个好妹妹派来的人,不想去找了?宁当家好大的私心啊。”
“我担心你。”宁泛实话实说的解释。
施晏目光中多了些杀气,语气凶恶了很多:“你到现在你还要护着她吗?也是啊,从小到大,施家上上下下都偏爱她,就因为她之前身世凄惨、无人怜爱,所以想百倍千倍爱她。”
施晏说到后来,有些哽咽,“也因为我是个有爹妈生、有师父疼的人,所以不应该有人垂怜。大家都这么想,大家都同情她,可大家都去怜爱她了,谁来怜爱我啊。她进施家的门那年,我不过也才七岁。自打我七岁起,我与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分享所有爱,我必须理解。后来我的母亲因为她而死,我也必须理解。”
施晏已经开始哭了,眼睛都哭红了,像是一只一直强撑的兔子终于撑不住了,“难道只有她可怜,我不可怜吗?我甚至不敢在施家说施滟取了我两根肋骨,我怕他们不信我,我怕她空口无凭的几句话,能抵的过我二十几年来的所作所为。”
施晏长得太凶了,她不是那种温柔贤淑的端庄女子长相,她瘦的棱角分明,眸子很深邃,五官特别立体,好像不像真的,眉尾挑起,显得更凶了。
这样凶名远扬的施晏,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更别提对她泛起一丝一毫的同情心了。
可也就是这样凶巴巴的施晏,会在被窝里掉眼泪,会在受伤的时候痛哭,会在不为人知的深夜舔舐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