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学殿便暂作了摆设。
隔几日皇帝邀苏相于宫中手谈,苏意同行。
是时云华同云褚二人还在一处苑子里玩泥巴。云褚正使坏将胞妹捏好的不知形状是兔子还是驴的一坨泥巴戳烂时,一只翎尾流苏箭端端从云褚额前擦过,直钉入树中。
云褚手里的泥兔子瞬间摔作烂泥,彼时二人并不晓得刺客是什么东西,只晓得箭这种东西是可以射死人的。且小孩子时常是后知后觉,愣怔好一阵,二人才被惊吓得哭嚎起来。
苏意便从树后持弓而来,将弓甩手一掷,俯首抱拳道:“二位殿下受惊了。”复上前来,半跪于地,令他们在同一高处,遂直视云褚道:“自古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言,殿下身为兄长,不修身何以齐家,身作太子,不修身如何治国平天下?若今日臣是有意来取殿下性命的刺客,殿下又何以自保,又如何护得了身旁的胞妹得以性命周全?若连自保及许胞妹性命无忧都力有不足,殿下将来又何以治国平天下?”说罢又将没于树中的那枚翎尾流苏箭拔出,双手递上,略略俯首,“今日臣有冒犯,殿下莫怪。望殿下日后得见此箭便得以想起今日之事,为此借鉴。”
这一番话说罢,受惊的二人才算是松懈下来,晓得苏意是故意唬他们,便双双扑进苏意怀里寻求安慰。
自此之后,云褚云华二人的性子便收敛了许多,再不敢日日贪乐,不学无术。
而此事过后,这二人却更粘着苏意了。
尤是云华,打小就很粘着苏意,因觉着苏意长得好看,又总是听闻父君夸赞他样样皆精,宫里的小宫娥也个个仰慕这位大人,且时常听闻他的一些十分不得了的事迹,于是云华便觉着苏意这人十分了不得,对他的憧憬便更添上一分。
但凡苏意来宫中,只要云华提前听闻,便翘首以盼,提早去父君那里候着,等苏意拜谒。
苏意每随老将军离都出征,云华便日日缠着父君问苏意几时归来。小孩子却对时间并没有什么观念,同她说战事结束便回来,她也不晓得战事结束究竟又是什么时候,只得问:“是明日吗,还是明日的明日?苏意明日可以回来吗?”
父君折了一片叶子叫云华来看,“等这满树的叶子都落罢,再长出新的来,那个时候,苏意便回来了。”
云华接过叶子在手里揉玩,问道:“那是什么时候?这些叶子是不是过几日便能落了?”
一旁一言未发的云褚用脚蹭了蹭地面,闷闷不乐道:“等你生辰的那个时候叶子便落光了,再到我生辰的时候叶子便才长出新的来。”
云华想了一想,自己和兄长的生辰分明才过了并不久,但每回要等到下一次生辰却要隔着很久很久,便也明白了一些,有些不高兴地出声道:“那得要很久。”
父君有些愣神,隔了很久才微微叹道:“是啊,还要很久。”
云华听到父君也这么说,眼里立马便包了泪,有些哭腔:“还要那么久……”
云褚也不大高兴的样子,但仍是一声不吭,找了根树枝,蹲在一棵树下戳蚁洞。
但到后来,云华再想起来的时候,却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当初为何那般粘着苏意,除过那么些原因,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是云褚很粘着苏意,于是到后来自己也喜欢粘着苏意了。
梢上明月被云遮作弯月,寥寥清寒。苏意跪地拥着她,头枕在她的颈上,双臂有些微颤,他迟迟开口:“褚儿他……不会回来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苏意大概是哭了,她的肩头微微有些湿意。云华有些愕然,她并不知道以后都不会回来的兄长究竟是去了哪里,她曾见过御医替苏意拔出穿肩胛而过的长箭,那个时候,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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