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心绪,寻了这么些时辰,中间两人也不曾搭过话。
直至几近午时,沐青阳来了左相府,说是接夫人回府。
既是青阳君来了府上,簪子的事情便暂且打住了。左相见女婿上门,自然是要留住用餐午饭才在理。
这一顿午饭用得十分尴尬,连枝同连心二人皆是一言不发,左相同沐青阳客套几句便也没了话,沐青阳沉闷许久,开了口:“连枝,帮我夹菜。”
连枝一言不发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丝毫没有其他动作。沐青阳面上几分黑,再说一遍:“连枝,帮我夹菜。”
连枝仍是一副耳根清净的模样,左相的面子却有些挂不住了,咳了两声,唤道:“连枝。”
连枝这才有了反应,夹了一筷子沐青阳最不喜食的糯米莲藕。沐青阳有些不悦,顺下一口气道:“我不喜这个。”
连枝听完也是十分顺从地将藕夹入自己碗中,又夹了一筷子鱼扔进了沐青阳的碗里。
沐青阳被连枝这一筷子弄得是再也压不住火气,却当着岳父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冷言道:“一日不见,你这脾气倒是见长。”
连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夫君想吃什么,连枝同夫君夹便是了。方才是手滑了,夫君不要见怪。”
这一顿饭总算是过去了,既然是来领连枝回府的,连枝便跟着沐青阳上了马车。
车上仍是一片沉寂。沐青阳还是对方才一事有些计较,只道:“你平时不是话很多么,莫不是我没瞧见今日天上落了红雨,还是这七月天飘了霜雪?”
连枝听出他这话里的意思,情绪仍是不知名地有些低落,道:“夫君平日不是不愿瞧见我,也不愿听我说话么?我安静些是怕扰了夫君的清净。”
沐青阳被这一番话噎了一噎,硬着头皮顺道:“你若是早些有这等觉悟,我也早早便落了耳目清净。”
直至回府,再隔半日,晚膳过后连枝说要来侍茶,沐青阳听了倒是觉得新鲜,连枝这厮从前是粘着自己要人同她玩乐,如今虽说是一口一个“夫君”仍是和和贴贴这般叫着,却再未说来主动粘他,况不论从前抑或现今,她在他面前也从未如今天这般安静过,实在是稀奇。
连枝在旁安安静静侍茶,眉眼微敛,一瞧便晓得心里怀着事。沐青阳瞥一眼连枝,亦一声不吭喝着茶水。她不言,他便不语,沐青阳正是作着这般打算。
夏时落日后的风,吹得人似是微醺,却又似是有些寒薄。茶换过两道,连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今晨在相府的时候,姐姐丢了一只簪子。”
沐青阳手上一滞,噎了一口茶水,心上也有了些准头,这天上落了红雨,原来便是为了这个事。
连枝接着道:“那……那只簪子,听说对家姐意义重大,也同青阳君您有些干系。”头一回没有听见连枝口中没个“夫君”二字,这更是新奇中的新奇。
沐青阳依旧不言不语,撑着头想听听她口中还能说出些什么更为新奇的话来,只闻:“失了那只簪子家姐恐怕十分伤心,况且这其中的意义对青阳君来说也是同样,所以……所以能否,再赐一只簪子予家姐呢?”
原是这般。连枝稀奇了一天,原来是憋着这么些话。沐青阳灌了一口茶水,只清清淡淡道:“我赠物从未有二赠之说。”说罢,便起身回房了,未留给连枝半句插话的工夫。
连枝心道,沐青阳如今知晓姐姐不小心失了簪子,果真是恼了。可若不求沐青阳再赠一只簪子,连心怕是觉得那失了的簪子是她做的手脚,何况又是在她碰巧回相府的时候。
第二日,沐青阳同祁桓在临水阁喝酒观歌舞。水上环楼,是个普通百姓去不起的好去处。
沐青阳道:“昨日连枝同我说连心将我曾经赠她的那只簪子弄丢了。”
祁桓大惊:“如此贵重的东西,她怎不好好宝贝起来,理应放在锦盒里贡上高台,拿香日日熏着,这锦盒不能是一般的锦盒,得是沉檀打的,雕花砌凤,上头再嵌上珊瑚珠宝。那香也不能是普通的香……”
沐青阳十分不耐烦道:“再说阉了你。”话音未定,祁桓倒是已经一声不吭夹了一颗花生到嘴里。
沐青阳继续道:“因为这个事,连枝昨日稀奇了整整一天,从前在我面前无不是个话唠,昨儿却因着这个事情同我置气一般,一直不同我说话。”
祁桓咽了一口酒水润了润喉头,若有所思道:“连枝莫不是吃了醋?”
“吃醋?”一闻这二字,青阳君登时心情大好。
“我来同你分析分析……”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罢了沐青阳心情似是十分愉快,拿折扇敲了敲祁桓的头,道:“你说的十分有道理,今日这顿酒,我来买,不必客气。”
从前但凡同沐青阳出来喝酒消遣,皆是祁桓买的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