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强烈反对,可是拧不过儿子。其实是杨鲲鹏害怕在这个世界得了破伤风什么的,再稀里糊涂的走一回。
趴在床上,盐水渗进伤口刺痛更烈,杨鲲鹏背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阵阵痉挛。整间卧房里,除了冯子震轻微动作带起的响声,再无其他声音,这种安静却让杨鲲鹏异常别扭,久别重逢的第一天难道就这么过去了?
当然,他都伤成这样了,想做点什么也是比较有难度的,可是,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相见了,却依旧找不回曾经的亲近之感!
“子震……”杨鲲鹏以为自己的声音很低,可是叫出来时,却大得在房间中形成了回音。冯子震的手颤了一下,临时盛了盐水的小茶壶抖了一抖,倒出的盐水波及面积大了些,顿时听见杨鲲鹏倒吸一口冷气。
“公子!”下意识的伸手去抹,可是看看已经变成紫红色的鞭痕,伸出去的手霎那间僵住了,一阵手足无措之后,冯子震重新坐在了床边,“公子……”
杨鲲鹏能从这声音里听出心疼和内疚,不过他倒是放心了,因为这说明两年并没有让这个男人对他的心冷却。
“接着来吧。”杨鲲鹏扭头看了看他,露出一个有点顽皮的笑。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去国子监,怎么还会受了鞭伤?”冯子震也属于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只知道国子监是最好的官学,里边的教官和监生都是有学问的人,可他并不知道国子监的规矩,还有杨鲲鹏被歧视的事实。
“被人找麻烦了呗。”
“那些监生里有高人?能把您打成这样。”
“没错,是有高人……”杨鲲鹏叹气,“而且我还没法还手。”
“什么人?!”冯子震顿时两眼冒出杀气,如果不是仍旧在为杨鲲鹏疗伤,那八成抄家伙喊兄弟就去打人了。
“那人是教官。”
“……”
“别气了,谁让人家势比人强。找陛下也没用,他们是教官,我是监生。他们现在有资格这么做,而且也很容易找到理由。不过没事,都说风水轮流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给我这顿鞭子,我都记得。”
杨鲲鹏这顿打挨得确实冤枉,实际上不过是一群想找他错处的教官在使用正常途径没找出来的情况下,恼羞成怒的产物——
杨鲲鹏每天按照国子监规定的时间起床,甚至还要早起许多,只是他很有辱斯文的在自己院子里打拳,但是国子监没规定说不准早晨起来打拳。顶多只能训斥两句,而训斥之后,杨鲲鹏怕找麻烦,干脆就在屋子里打拳,三个室友也让他弄得来了兴致,结果就是三个人一块跟着杨鲲鹏学。
至于学习,杨鲲鹏为了不被砍头流放,拿出了百分之三百的精力苦读,可以说他前世高考都没用这么大的劲头。幸好,大概是年纪小,他的脑袋还是比较好用的。至少应付每天的老师不是问题,反正他只在这学半年,既不用参加科举,也不用参加国子监内部的考试。时间一到拍拍屁|股走人,因此短期记忆也就已经够了。
而且,因为异常讨厌下跪,所以他干脆也不去问问题。老师心血来潮举办的对对子做诗词的小活动、小聚会,他也不参加。
至于有些脑袋被驴踢了跑来找事的同窗,他依旧不予理会,既然已经看出了国子监对他的敌意,那他当然不会傻到给人正当找麻烦的机会,所以宁肯暂时受些屈辱,也绝对不多事。
这十几天下来,别说教官们没在他身上找到纰漏,就是不少想找毛病的监生也没找到机会。不过,这种情况,让一部分理智的人开始不再跟随大众一起抵制杨鲲鹏了。因为先不论杨鲲鹏为人如何,就看他现在这股忍劲,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得到的,这种意志坚定之人,不是大奸大恶,就是大忠大善。而且他和小皇帝关系微妙,万一他从国子监出来的时候,皇帝仍旧惦记着他呢?
这些“放过”杨鲲鹏的教官和同窗,大多是从功利的角度考虑。而自认为站在正义一方的人们对杨鲲鹏的厌恶却更深了,因为很容易就能抓到错误的恶人,只是小恶,而像杨鲲鹏这样死活抓不到错误的,处处都是正确的恶人,那么一旦为恶就是大恶!更何况他还与当今陛下关系颇深?!
所以那天晨读,某个教官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背后,转身读书不想找麻烦的杨鲲鹏当然没想到自己后边竟然站了个教官。然后该教官便很严肃的指责他不尊师长,竟然背对教官,而不转身!而当天那位教官,正是阴谋论和恶人论最大的拥护者,他那天本来是想把杨鲲鹏活活打死的。不过,显然他错误考虑了一个文弱书生和杨鲲鹏这样从小练武的练家子之间不同的肉|体接受程度,也正因为如此,杨鲲鹏才能捡回一条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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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杨鲲鹏是抓着冯子震的一只手入睡的,睡得异常的香甜。可是他再次清醒,却是两天以后了!
一开始,冯子震看着杨鲲鹏小猪一样的睡脸也是异常的安心,不过杨鲲鹏的伤不轻,而且之后没有妥善包扎,怕他出事,冯子震却不敢睡去。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决定是无比正确的,大概三更左右,杨鲲鹏开始发烧!
冯子震当即叫醒了其他孩儿军,急命他们去找大夫,也是幸好他们的身份是锦衣卫,半夜里叫起来的大夫,一开始还骂骂咧咧不愿意,一看飞鱼服立刻都老实的跟来了!
杨鲲鹏家里的吵闹忙乱,很快就让旁边李家守夜的人注意到了,这守夜人也早得了吩咐,让他注意着点旁边,当然,不是防备,而是照顾。因为这李府的主人李千户,不是别人,就是锦衣卫指挥使李岑的儿子李樯骄!
睡得死沉的李樯骄半夜被人叫了起来,可是一听是隔壁出事,大半夜拉来了不少大夫,李樯骄立刻二话没说收拾整齐跑隔壁来了。
杨鲲鹏是那种典型的平时不生病,一生病就是大病的情况。从两年前入宫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绷紧了弦,赵璞一步一步能够安全走到现在可以说他是功不可没。十几天前进了国子监,非但没让他放松,那里的环境甚至比皇宫还要恶劣。每天废寝忘食的跟上学习进度,坚持着早晚的锻炼,还要随时应付教官的恶意刁难,同窗的侮辱性言辞。在这种环境下,他的精神和肉|体状态可想而知。
就在他身心具疲的时候,来了一顿皮开肉绽的好打!但同时正好在同时冯子震回来了,又逢了大节他得以回家度假,顿时浑身的戒备都放松下来了,顺带着放松的还有他一直以来的身体抵抗力……这种情况下不病?才怪了!
大夫来了,一摸脉搏,一看伤口,毕竟是在京城立招牌的大夫,都是有两把刷子的,几个大夫聚在一起略微商量,一服药就开出来了。
安排人跟着医馆最近的一个大夫去抓药,冯子震继续守在杨鲲鹏床边,用凉水帮他擦洗身体。他却不知道李樯骄现在已经朝皇宫去了,准备一开宫门,就直接进去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