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大失所望地发现对方正低头看自己鞋面,好一副娇羞贞静的模样。
“你是老四家的女儿?”对着沈娡,沈令的声音完全变了个人,说不出的冷酷森严。
“是。”沈娡的眼睛也最会看人,她从一开始便看出了老国公对她根深蒂固的成见,也没打算借一顿鸿门宴似的晚饭就扭转什么,干脆利利索索地应了。
“长得倒还不错,不过,”夸奖之后跟着不过这个词一般没好话:“比你长得好的大有人在,皮囊算不得什么。”
“是。”沈娡连语气和停顿时间都没变,把沈令气了个楞正。
他摸摸右脸颊,瞪着眼睛看这个怪物般的孙女儿:“傻站在那儿做什么?难道还要我老头子给你盛饭吗?”
沈娡抬起脸,淡淡地说:“六姐已经把能拿的东西都拿了,要不老国公叫她站开点,让我来?”
沈令这下算是明白沈娡不是来讨好他的了,嘿嘿冷笑了几声,把面前的碗猛地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很快丹大娘就带着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地看,不过又被沈令呵斥回去了。
“你行啊,以为傍上了太子爷,就不把我这个糟老头子放在眼里了?”沈令拿手指着沈娡说:“别做美梦!我今儿就放话让你回清水郡,你看谁能拦下你!”
沈娡似乎略有触动,就在沈令得意地想看她惊慌失措向自己认错求饶时,沈娡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嘴脸,答了个“是”。
沈令整个人都惊呆了。
沈娡回到自己住处时天已经黑了个透,老国公没吃好饭,她连水也没蹭上一口。沈襄给她端来吃食,两人喁喁说着话,还没吃几口,沈芳竟然来了。
“三姐回来啦,正好母亲有事叫你去一趟。”她朝两人笑了一下,也不说是什么事,就那样走了。
进了房间后,沈娡首次如此认真地观察着殷夫人。
她是个一丝不苟的人,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很难见到她的发髻有一丝碎散,面上的粉有一处不匀的。家中大小事,凡是经过她的手,必定井井有条,甚少出差错。
眼下她端端正正坐在正厅的椅子上,穿着品蓝色牡丹双纱襦裙,挽着最常见的高云髻,面上表情异常严肃。
“母亲叫我来,是为了何事?”
殷夫人久久不出声,任由沈娡站在那儿,直到她身旁的丫鬟险些端不住盘子的时候才慢慢开口:“你父亲昨天寄了信过来,说是身体不适,我们大约要提前回去。”
“是,娡儿知道了。”
殷夫人的眼睛没有放过沈娡表情任何的波动:“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一个通透孩子,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怎样的人。有些事我是为你好,不要自己乱拿主意。”
沈娡没有回答。
“去芬湖之前,我曾千叮咛万嘱咐过你,怎知还是避不开。过去的事我就不说了,老国公那边我自会料理,你不要节外生枝。留在京都只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坏事,将来你得知内情,不但不会怨恨我,还会感激我。你父亲向来疼爱你,你若是出了事,我无颜向他和你的亲生母亲交代,更对不住当家主母这个身份。”
沈娡轻轻地说:“夫人好意,娡儿心领了,只是有些事一旦开头,便再也收不住手。”
殷夫人退下所有下人,对沈娡道:“你可知你自己方才在说什么?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的云烟,你贪图眼前一时虚华热闹,小心赔了自己性命。”
沈娡笑:“夫人何必如此疾言厉色,娡儿的心不大,要的也不多,断不会自寻死路的。”
殷夫人说:“连太子都能招惹,你还说自己的心不大?我且先把话告诉给你,即便我不管这事,你父亲,你爷爷也不会让你称意。这府里大房和三房的矛盾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知三房背后是什么人?五小姐拉你下水,怎会是与你共富贵患难,不过是拿你做出头鸟罢了。太子妃由谁来做都轮不到你,做太子侧室倒不如回郡做个自在夫人,我担保你嫁得不会比蓉儿差,这样可放心了?”
沈娡给殷夫人磕了一个头:“夫人待我,已是难见的仁义,娡儿并不是恩将仇报之人,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殷夫人愣愣地看着沈娡,低声道:“难道,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