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素来施舍行善,不知修建此楼为何未曾出资?”
天乐听了大笑,将事情原委讲与他听。原来,状元楼修建之时,李泊舟家世贫寒,日子清苦,哪有闲钱募捐,而那时李进言家里正值繁盛,常接济李泊舟一家,连泊舟南下经商本钱也是进言父亲所赠。
天乐叹道:“人都说老天爷最是公平,方才听你这么一说,察世事皆不尽然。又说‘善有善报’,兄长先前也是好人家,不料老天不开眼,如今沦落这般,可见书中所言不过片面而已,不可尽信。可叹命运无常,非人力可左右。”
李进言笑而不答,自移步楼内。
天乐抬头观楼,又见楼前一匾,题为“状元楼”,落款“李郃”,心里暗道:“想必此人必是善水城的头名状元了,也不知是哪朝哪代。”
随后,天乐也进了楼内,四下走动,见壁上题诗多首,欢喜不已。他因父亲教诲,自幼酷爱诗文,又常跟着他父亲熟读戏文,虽不曾上过几年学,但肚子里倒还是些锦绣。于是,他观诗吟来一首:
观状元楼偶感
寒窗数载求功名,榜前几度无此人。
岁月尽去往事废,可借先人功德圆。
天乐读诗之际,李进言也凑趣上来,一同观诗。
“进山闲人,这名字取得奇怪,并没有出处,进山者若不是樵夫便是打猎的人,想必是个山野村夫罢。可惜一生再无缘功名。‘先人功德恩’?莫不是李言郃的后人?”李进言见落款‘进山闲人’,自言自语道。
“此诗多有不通,虽朴实无华,但少些文采,终究学识不够,由此可知落榜几度不能高中,也在情理之中。可他将功名寄托于祖恩福佑之上,终是枉谈,不成实际。皆知人去魂灭,谁还能管顾着谁?如此,恐他日后难有作为了。”天乐说道。
两人看完这首,又看了几首,终觉不佳。天乐去了南面墙看,见一首“西山道人”所作,觉得还有些意思,便吟道:
游于状元楼
楼高三丈又三层,内外四空皆无门。
世人且把名利争,唯我剃发点青灯。
“这首还有几分意思,只是不知那西山在何处?”天乐笑道。
“善水城并没听说过西山,想必是他化名而已,又或者他是从别处游经此地,观楼题诗,然西山另在他方。”李进言说道。
“不差。”
“这里有首诗像熟人所作。”天乐在东面墙又见了一首,其口气似曾相识,又说:“虽说字迹难辨,但观之熟悉,像是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不知你识得与否?”
李进言来看,不识得,便吟诗道:
叹状元楼
桂香远扬并无声,读书何必只为名。
人去楼空作笑谈,不见当年窗下影。
落款‘李二郎’。
“我说极为熟悉,原是宝平所作。”天乐笑道。
“不敢说,善水地广人多,富贵人家并不只一家,许是别家公子所作也不一定。”
这时雨势稍缓,李进言唤了天乐起身前行。天乐还在读《叹状元楼》一诗,读了几遍,自己心里也想到一句,于是随手拾起一石子,在此诗旁边写道:
避雨于此楼
骤雨伤花花自落,空道勤学学不成。
刚写两句,李进言在前方喊道:“贤弟,快快跟上。”
天乐应了一声,想了一想前面几首诗,继续写道:
风雅折桂难两全。
写完这句,李进言又在远处高声催他,情急之下,他写道:
切莫作那中间人。
写罢,天乐没有留名,便弃了石子,一路紧追李泊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