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的门口,家丁丫鬟乐工聚集在一起,几个女孩儿抹着眼泪。我上去劈头便问:“到底怎么回事!”
老管家颤巍巍地告诉我:“白城一夜之间被屠杀得几乎殆尽,幸存的人说,看到三殿下的身影……”
“给我牵一匹马来!”
我驾马赶到公堂,拨开为官的人群,见到二皇子威严地坐在上面,两边各一个大红袍子的官员,三皇子在公堂中央站着,旁边黑压压跪了几个百姓,有的身上还缠着纱布。我正听见三皇子为自己辩解:“臣弟实不知情。”
那几个跪着的纷纷看三皇子一眼,然后对着二皇子嚷嚷“就是他!就是他!”把头磕得砰砰响。
那脸上的恐惧不是做戏,我有点迷惑,难道有人扮成三皇子的模样行凶?
二皇子坐在上头犹豫,他身边两个官员自然不敢先说话。我趁着这个空档一手掀翻两个衙差,闯了进去:“凭什么咬定是三殿下!”
三皇子愕然看着我,开口还来不及说话,我又向上拱手道:“二殿下,万俟皇朝向来重视法律,当年太祖立法时说,任何人只要有理有据,都可以上公堂辩论,想来您比民女清楚。民女今天来此,就是为三皇子辩护。”
我的突然介入引起一小阵骚乱,上头“明镜高悬”的匾额照耀下,二皇子显得颇为清明,一拍惊堂木,沉声道:“说下去。”
我转过半步对跪着的证人道:“各位都确认看到了三殿下?”
一个个脑袋点得像捣蒜。上头二皇子应景地扬了扬一叠纸:“证词都在这里。”说着要让衙差递给我。
我挥手不看证词,道:“敢问二殿下,白城屠杀案死者一共多少人?”
二皇子道:“具体数字还在清查,但不会低于七千。”
围观人群中爆出一阵唏嘘,二皇子又拍惊堂木。
我大声道:“五万人,谁能在一夜之间屠杀七千人?”
公堂上霎时间安静,少顷,二皇子道:“也许还有同谋。”
我转身问那些跪着的证人:“你们看到三皇子以外的人了吗?”
那一干人面面相觑,没有回答。
“看来是没有了。”此时我也犯糊涂了,以我一个月来对三皇子的观察,他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一个月……魔莲降世……
但愿阐提寺没把这件事报告给皇朝的人。
我沉思着,二皇子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但是现场找到的凶器是皇家铸剑手艺,普通百姓绝无可能拥有。人证物证俱在,照样可以定三皇子死罪!”
我也不看那血迹斑斑的凶器,而是向二皇子拱手道:“民女说句不敬的话,若凶器是出于皇家,那您也是嫌疑人咯?”二皇子脸色一沉,我更提高了音量,“此事仍然疑点重重,为何二殿下执意要定三殿下死罪?!”
“飞飞!”三皇子吼我。
我向二皇子躬身行了一礼:“民女冒犯了,但请二殿下还三殿下一个公道,改日民女一定向二殿下请罪。”
最后的结果,二皇子被削去皇子身份,废为庶民,关押进天牢。这大概是连同对我无礼的报复算在内,二皇子最大的宽容了。
最后的死亡人数清查出来,我脑中正一片浆糊,听得不大分明,依稀是一万开头的数字。
一万多人?割草机吗?
老管家要为三殿下送去被褥,我央求他带我一起去。老管家抱着厚厚的被褥点头:“也就是多几个通融钱的事。”
天牢里,给三皇子的牢房在最里面一间,环境还算干净,就是阴暗,只有一个小孔透进来一束阳光。房中一张床,一张矮桌,桌上点着一支蜡。
我跟在管家后面进去,三皇子看到管家时十分欣喜,目光越过管家看到我,神色顿时复杂起来。他希望我来,又希望我不来。
老管家擦着眼睛走向一旁,我趁机走近三皇子,唤了一声:“三殿下……”
三皇子不知为何还笑得如此温柔:“我现在不是殿下。”
我道:“奴家喊习惯了,改不过来。”顿了一顿,“殿下,奴家知道殿下无辜,求殿下乐观一点,奴家一定救殿下出去。”
一叠声的殿下,他听得一双潋滟的眼睛轻轻弯起:“那好,如果我能平安度过这一劫,我有话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