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你倒是孝顺,知道买灵米去看你姐姐,还晓得给你家老娘讨一碗小咸菜回去,前些日子胡四郎送了好些笋来,我腌了许多青笋,你且带一坛子回去。”
徐米露笑着摇了摇头,她越跟这些妖怪相处,就越觉得它们其实跟人类没有什么两样。
它们也会有自己的小圈子,也会有人的贪嗔痴怨,若不是身上那一层皮,又与“人”有什么差别。
她刚一转身,紫藤妖便殷勤地把墙角的泡菜坛子递了过来。
——前段时间山里雨水多,林子里的笋疯长,胡四郎拉了满满一车到山海食肆。
清炒笋片,笋片炒肉,凉拌笋丝……就算她换着花样做来吃也没能吃完,最后她就腌了好些泡椒笋。
“呜呜呜……”
坐在食肆里的王婆不知怎得,忽然捶胸大哭起来:
“哎呀呀……都说是‘羔羊跪乳,燕子反哺’,这妖怪都晓得孝顺父母,友爱姊妹,只可恨俺家那三个儿子,尚且不如妖精通人性,呸!那哪里是俺的儿,只怕是投生到俺肚子里的讨债鬼哩!”
老人家上了年纪,头发花白一片,哭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只是看着就叫人心酸。
黄三郎本就是个好事的性子,闻言便起了好奇心追问起来,王婆见他虽生了一张妖怪头,说话却半点不粗鲁,便抽抽搭搭说了来龙去脉。
却原来,王婆家住钱塘,从前她家夫君丁老汉在世时,老两口便做着磨豆腐的生意,一点一点替三个儿子置办下了家业。
后来丁老汉没了,三个儿子便做主把丁四娘匆匆嫁去临县,花言巧语哄得王婆在契书上花了押,只给王婆留下两亩薄田跟一座草屋。
丁四娘被哥哥们做主嫁去一户农户家里,天天吃的比鸡少,睡得比狗晚,王婆平日也只敢偷偷摸摸去看女儿。
这一回家中无米下锅,王婆去跟三个儿子讨饭,到最后却只讨了一副臭烘烘的猪大肠,半袋子发霉的麦芽,她当真是不想活着连累女儿才想着自尽的。
“俺只恨信了这三个狼,到如今也没给四娘留下些银钱傍身,四娘婆婆对她苛刻的紧,平日里叫她当牛做马,俺去求大郎他们把四娘接回来,他们也不肯,那可是他们嫡亲的妹妹,都是从俺肚皮里爬出来,一奶同胞的亲妹子啊!”
王婆想着刚才黄三郎说的话,越想越悲从中来,可又怕哭的太用力,肚子里刚喝下去的“仙粥”吐出来,只好一边捧着肚子一边哭,当真是又好笑又可怜。
“这有何难?俺掐个法术,替你好好教训那三个不孝子,叫他们风风光光接回丁四娘不就成了?”
黄三郎一口答应,旁边的墨玄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嗤笑一声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来!那丁四娘无兄长父亲撑腰,只凭王婆一个如何能把人接回来?那丁大郎是个屠户,他不知宰杀了多少猪羊,你这样的小妖怪冒冒失失撞上去,只怕隔天就让人做成了黄鼠狼皮褥子,挂在门前风干哩!”
黄三郎吓得脖子一缩,再不敢说话了。
徐米露想了想,安慰王婆道:
“天太晚了,婆婆,我先送你回家去,你不必担心,过两日便有人去管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