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京城,灯火昏暗。
官道上时不时传来巡逻护卫队走动声,似是为这寂静的夜里增添心安之感。
承欢殿内,西夏坐在梳妆镜前,双眸凝望镜子中自己。
美人儿即便面色苍白,也难以遮掩美色,只圆溜双眸,毫无神采,宛如老妪一般,又似无欲无求之际。
“爱妃?”
皇帝推开殿门,才入内殿,便看见不知在想什么出神了的西夏。他勾唇笑笑,回头看了眼福来,福来心领神会,将从离开御花园取来的葡萄呈上。
福来弯腰恭敬递上,待被宫女柳芜接过后,他笑了笑,谄媚道:“公主,这是您母国进贡的紫晶葡萄,陛下全命奴才拿您这来了,奴才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多载,可还没见过陛下对哪位娘娘这么好呢!”
皇帝淡淡瞥了眼他,眼中染着笑意,却道:“多嘴。”
福来见状,心知他方才说的是皇帝喜欢的,连西夏未动,他又笑道:“公主莫不是高兴坏了?紫晶葡萄珍贵,陛下的一番好意公主可定要好好收着。”
西夏闻声,没有回头,就着镜子看着镜中明黄色龙袍的男人。
皇帝长相也算出色,身上能看见年轻时候的影子。然就面前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对她极好情深之态,但越是如此,西夏越觉得心凉与不安。
自从自己被慕卿宁救回一条命后,她一直让人暗中调查究竟是谁给自己下了堕胎药。
之前她口口声声说是惠贵妃,也只是因为觉得只有她会对自己下手,也唯有她怕自己腹中孩儿影响四皇子仕途。
但皇帝的做法令人不得不怀疑,先是轻而易举就将惠贵妃打入冷宫,又打压了一向宠爱的四皇子,便就是暗中为他卖命的夏家也被打压的不轻。
如此薄凉一个人,当真会同他自己所说那样欢喜自己吗?
而下堕胎药之人,又当真是那个沉稳向来不漏馅的惠贵妃吗?
西夏不敢多想,可这些想法如泉水一般涌上来,令人止不住。且她记得那次给太医药方的太监,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皇宫这么大,却只有皇帝一人能使唤那太监,太监给的药方,若无皇帝首肯,他一个下人,又如何敢交给太医……
回想这些,西夏起身看着皇帝,目光对视,无声打了个哆嗦,她动了动唇,眸子直直盯着皇帝:“陛下……您真的喜欢西夏吗?”
皇帝皱眉,看着略显怪异的西夏,不答反问:“你怎的了这是?好端端问这作何?”
西夏蓦然扯唇笑了笑,看他这幅样子,敲定了心中所想。
她看不上皇帝是真,不喜皇帝也是真。可这些都不代表她能忍受皇帝这么折磨自己,令她一个女子,永远的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饶是想想,她西夏也才不过二十芳华,却要因皇帝为了护住他人,而遭受这么大的痛楚,牺牲这么大的代价。
她堂堂西夏公主,生来,可不是为他人做挡箭牌的!
“你笑什么?”皇帝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西夏垂眸之际,眸中闪过阴霾,再度抬头,面上浮现一二笑意,看着和善:“陛下的意思,我已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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