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等会还有安排吗?”顾云开问道。
朱蒂摇了摇头道:“今天没有了。”
顾云开点了点头,这是演员跟粉丝的场合,他估摸着对方也不会希望有人在旁边,就挥挥手对朱蒂道:“那我一个人去吧,你在外面等我好了。”等会没有工作,不至于让粉丝苦等却说不上两句话,他看了看手表,将戏服换了下来,换上自己的毛衣马甲,随便配了条宽松的长裤,像个老人家似的就出去了。
休息室有空调,不用再穿一件外套,顾云开特意从后门进去打算给粉丝一个惊喜,女粉丝正坐在桌子前喝咖啡,四处看着休息室的摆设,有点局促不安。顾云开就从她身后转了过来,故意拿捏着钟川柏的口吻,温和又体贴:“同学,你想知道三年四班怎么走吗?”
江蓓蓓闻声抬起头,看到顾云开的那一刻下意识单手捂住了嘴巴,可尖叫声还是闷闷的发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又惊又喜的看着顾云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起来还是接着坐下,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顾云开递过了手来。
“我是顾云开,你是蓓蓓?”顾云开温和的笑了笑说道。
江蓓蓓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咙无力而尖锐的发出单音节,破碎的组成不了句子,她猛然点了点头,哀鸣着从嗓音里挤出两个字眼来:“是……是的。”眼睛里几乎都要浮现出泪花来了,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顾云开,女孩子的手柔软而纤细,小心翼翼的碰触着顾云开伸出来的那只手掌,然后两只手都握了上来。
“我是……我是蓓蓓。”江蓓蓓发出微弱的气音来,她轻轻晃了晃手,目不转睛的看着顾云开,“是云……顾老师,真的是顾老师。”她几乎有点炸了,然后忽然抽回手不停的给脸颊扇风,又很快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顾云开的手。
江蓓蓓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半晌才道:“顾老师,您特别好看,真的,非常好看,比电影上、电视剧上、还有照片上都要好看一万倍!”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张开手,声音几乎都在颤抖,“那个……顾老师,我们可以抱一下吗?”
这话让顾云开感觉有点莫名的耳熟,不过他还是微笑了下,点头道:“可以啊。”
对方拥抱上来的时候发出像是柔弱幼兽一样的低吟,极为克制的仰着身体抱住了顾云开,顾云开只好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觉得有点奇怪。女孩子很有礼貌,大概抱了五到七秒就放开了,她松开手之后才捂住了嘴,眼泪掉个不停:“真的!太棒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天啊,我在做梦吧。”她拍了拍脸,又捂住了胸口,“对……对了,我有礼物送给您。”
江蓓蓓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了半天,然后才掏出一个可爱的卡通信封包递给了顾云开:“是这个。”
“介意我现在打开吗?”顾云开先找了纸巾给她,然后坐了下来,这才问道,江蓓蓓急忙摇头表示不介意。
信封很小,大概是装着什么可爱小巧的东西,顾云开拆开来才发现是一张q版的邵黎明信片跟邵黎用的金属手柄印章,还有块红火漆。
“谢谢你。”顾云开看着江蓓蓓期待的目光,忍不住笑道,“很有心意的礼物。”
…………
洛璇是个抽象派的画家。
她没能成名的最大原因可能是因为让人不省心的家庭跟世人愚昧落后的审美。
好在洛璇知足常乐,甘愿把自己绘画的天赋与才华浪费在每一道食物之上,为了丈夫跟儿子全身心的付出。只除了个别小爱好——比如说看看男士杂志什么的,她是《优雅男士》的长期客户,要是按照购买量跟珍藏本来计算的话,差不多可以进入黑金等级了。
“妈,你在干嘛?”
简远打了个哈欠,搔着鸡窝似的脑袋,他刚刚在楼上刷过牙洗过脸了,因此下楼后换了双更暖和的拖鞋后就坐在餐桌前埋头吃起吐司片来。洛璇在吐司片上用蓝莓酱画了一个其丑无比的头像,简远习以为常的把有脸的那一面翻过去,挤在了另一片吐司上,张口咬了下去。
与画技不同,洛璇的厨艺几乎没什么问题,足够征服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胃,吐司被黄油煎得外皮异常酥脆,里头却很松软,有点微咸的奶味,他百般聊赖的用水果叉在蔬菜水果沙拉里翻了翻,隔开沙拉酱戳起一颗小西红柿塞进嘴里,然后喝了口牛奶。
洛璇还在寻找。
“什么东西丢了?”
简远又问了一声。
“是本杂志啦。”洛璇捧着脸道,“妈妈最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昨天刚买来看完,今天就忘记了,其实本来放着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啊,你知道你爸爸这个人,年纪一大把还是醋劲儿十足,要是被他看到了,一定又要吃醋了。”
洛璇娇羞的捂住满是红晕的双颊,分明都结婚几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还跟男女朋友似的玩这种吃醋的小情趣。简远一阵恶寒,吃完最后一口吐司去洗了洗手,把牛奶一口喝光了问道:“那我帮你找吧,叫什么?”
“《优雅男士》。”
【“记得买下一期的《优雅男士》,就算你不按照那里面穿,还有,好好期待《永恒的孤独》,夏普可不是许晋能比的。”】
简远还记得在圣格伦索那三天的每个夜晚,还有顾云开的每一个眼神流转,嘴角的每一个微笑,带着令人不安的怦然心动,无数次在梦境里徘徊流连。圣格伦索夜晚的星辰与灯光那么璀璨,他站在街角看着那个男人,对方沉静的眼眸仿佛漂浮在海面之上的月光,有种皎洁又诱人的柔软。
“《优雅男士》……”简远若有所思的重复了一遍,忽然积极的帮着洛璇找寻了起来,最终在沙发上找到了被垫子压住的那本新杂志。洛璇看到简远找着了就松了口气,挥挥手道:“远远宝贝真棒,记得帮妈妈塞到茶几下面的柜子里去,右边那个,左边那个你爸爸拿来装纸笔了。”
“好。”
封面就是镜头斜拍得的顾云开,整张封面都是灰色调的,浅蓝色与白色的配字,众星拱月似的缠绕在顾云开的指尖或者是发梢处。
过分成熟优雅的青年全身出镜,赖在了背靠着的单人沙发之中,裤子故意裁短了不少,赤脚踩在沙发软面上,稍稍陷下去些许弧度,露出赤/裸的脚脖子。他躬起了双膝,足背紧绷,看起来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可神态矜骄贵气,慵懒散漫的眼神又像是露出些浑然不在意的淘气,嘴唇微启开,舌肉垫着指腹,牙齿轻轻咬住指甲尖。
与往日深邃犀利到近乎有点不可逼视的眼神截然不同,那目光中所表达出的情感几乎可谓讨人喜欢的可爱,像是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贵族小公子。而沙发的两边扶手都非常的短,缩进去了不少,跟正常的扶手长度截然不同,估计是为了拍摄特意制作的,因此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顾云开修长的腿与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
一个人的外在假如可以算是资产,那顾云开的本钱堪称雄厚了。
简远看了封面好一会儿都没能挪开眼睛,他轻轻触碰到了封面上的那张面孔,光影在页面上转变之间,那双灵动的眼眸像是活过来了似的,多情流连的看向了他。那藏在照片与镜头里,几乎有些蛮横年轻的顾云开微微蜷着,带着对俗世的不屑一顾与轻微的恐惧,甜美的几乎让人窒息。
顾云开占页不少,可对厚厚的《优雅男士》而言,却也算不上多,那张巨大的拉页被他翻开的时候,顾云开又变成了那个熟悉的顾云开,优雅,冷静,他看向镜头的那一眼轻蔑之中带着微愠的恼怒,冰冷的面容上瞬间浮现出了生动的活力来。
还有几张相当的诡异,顾云开站在简陋暗黑的小木屋里,四处滴着水,还有令人不舒服的暗垢跟鲜绿的苔藓,仰头对着,他仰起头,如展开一双羽翼般张开双手,恬静神圣的面孔迎着光,被涂得水润猩红的嘴唇轻轻撅起,毛衣袖口长了些,纯净而略带忧郁,仿佛即将献祭于神明的祭品。
还有几张则过于色气了。
比如歪过头咬着手套,带着欲拒还迎的挑逗眼神;在一片烟雾里,头发散乱,咬着烟扯松开了领带的不耐烦神态;双手挽起两处衣角,裸露出腹肌,回望向镜头似笑非笑的眼神……
简远正义满满的以不破坏夫妻幸福、家庭美满的两项正当理由将这几页全部都没收了,连带着封面。
顾云开是公众人物,《优雅男士》发售了也有几日了,简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有些躺不住,忍不住将那几页又看了好几遍,最终忍不住坐了起来,打开自己的平板上网搜索了下对《优雅男士》的评价。
他喜欢看那些好的评语,在观看顾云开的作品没多久之后发现了自己的这个毛病,他喜欢看别人夸奖顾云开,也喜欢看别人中肯的点评顾云开——当然过分骄傲自大的那种口吻例外,就算说得中肯,态度也使人讨厌。
喜欢的就好像看自己的作品被人追捧喜爱一样。
网上早有了热度,“优雅男士”一本时尚杂志有生之年居然挤上了热榜第九。
简远下意识点了进去,发现是《时尚杂志》现在的主编人韦德先生转载了时尚杂志发的一张预告黑色剪影,照片的大概样子是顾云开坐在高处。顾云开的官号也转了,不过看得出来是他经纪人在操控这个号,口吻官方化又带点卖萌。
在留言栏下面几乎变成了粉丝的狂欢盛宴。
“说真的除了啊啊啊我已经什么都不会喊了,我喉咙现在大概破了。”
“买了这个月的《优雅男士》后我就天天倒在血泊里,每天做春梦醒过来发现鼻子燥热,满枕头鼻血。”
“我新买的手机屏幕都被我舔裂了卧槽。”
“卧槽我从来没想过云神tm能拍出清纯娇俏的大小姐风格,你们杂志怕不是一群熊吧。”
“那腰窝!腰窝!我要死我日。”
“我的口水能填满那两个窝你信不信!”
“他手背上那条青色的血管太色气了吧!我要报警了,这里有个r18行走体。”
“这个身材我能玩一百年。”
“扶朕起来,朕再吸一口。”
“我觉得我现在是个色盲,不看顾神的时候世界就黯然失色。”
“不管男女,以后能跟云云结婚的怕不是拯救了整个宇宙。”
“卧槽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一点都不想成为宇宙的英雄。”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劳驾不要乱讲,云宝贝才二十五岁,他就算四十五结婚都叫早了好吗!”
“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顾大小姐?”
“笑死我了一个好好的男装杂志你们不要砸掉人家的招牌好不好!我倒是觉得云神拍得很有alpha气息啊,躺平任上。”
……
简远对好评没什么质疑,不过对韦德很欣赏顾云开倒是格外吃惊,这位时尚界的怪咖教父以怪兽般的恐怖脾气闻名圈内,得他青眼可不容易。不过其实想想也不足为奇,就以简远对顾云开的理解,要是得不到什么人的喜欢,那才叫奇怪呢。
他坦荡又多少带点任性的笑着,在床上翻了个身,然后跳下床去走到了钢琴面前,拥抱时涌起的那些音符每日每日的在他脑海里打转着,黑白琴键在指下流淌出悦耳的旋律,那旋律带着狂喜与甜蜜,轻松愉快的像是渗入了骨髓,几乎叫简远就要原地蹦跳起来了。
可简远仍旧老老实实的坐在琴凳上,像是屁股跟凳面粘连在了一起。
他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灵魂却回到了那个夜晚随之舞动着,他记得握在掌心里的腰肢柔韧而强劲,肌肤的温度从厚厚的衣物姗姗来迟的传递到掌心里。
简远甚至不能肯定那炙热是来自自己的身体,还是对方的温暖。
最后几小节突然因心绪不宁而乱了拍子,简远的手指在琴键上磕磕绊绊的滑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失败了,无论如何,这首曲子他就是没办法完美的演奏出来,不是这里出点差错,就是那里有点别扭。总之就是不能好好的弹奏完,他对失败已不会像是小时候那样的心浮气躁了。
因此只是平静的伸出双手捂住了面容,发出一声长而低的咕哝声。
真糟糕,他突然又想见顾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