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屿伫立在斑驳的花影间,皙白的肌肤由于不胜酒力而微微变色,一如绯红的轻云:“这就是你避我不见的原因?”
压抑已久的哀凉渐渐弥漫上胸口,阿沅只觉得怎么也挪不开步子,只好又背过身去,恨不得要即刻消失在这漫天花雨里。虽是在春日里,声音却如沾了秋霜般清寒:“昔年旧事,王爷还是忘了罢。如今我是皇上的贵人,不应再与王爷有任何瓜葛。”
“好一个贵人!”靖屿霍然冷笑:“当年石榴树下,你刻意救我,是否也只是为了借我之名,让太后留你性命?”
阿沅努力维持着恰如其分的仪态,淡淡道:“情势逼迫,为求生存而已,望王爷见谅。”
靖屿忿然道:“你如此步步心机谋算,难道就只是想做皇帝的妃嫔?”
“王爷如今已经病愈,再不能这样糊涂了。”阿沅引袖扫去前襟上的桐花,就要离去,“男女有别,还请王爷自重,嫔妾告辞。”
他情绪激动,竟伸手去握住阿沅的双肩,欲将其原地转过身来。阿沅不肯顺从,用力一挣,整个人便立足不稳,往前踉跄了好几步,险些摔倒,不料却直直落入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那盘领上的金盘龙纹让她呼吸骤然一滞,她本能地想去挣脱,却被他强箍在怀中,一步也不能动弹。
靖祯低笑:“四哥看样子是酒醒了,不如再进去喝几杯?”
“皇上……”阿沅又试图去推开他,奈何那手臂箍得极紧,令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一时眼中模糊酸涩,连着胸前的肋骨都被勒得生疼。只听靖祯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这是你自己选的。”
她身子倏然一僵,停止了挣扎,强忍着泪意,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温婉如常:“皇上,恪亲王只是喝多了酒,误将臣妾当成他府中的侍婢了。”
靖祯笑得悠然自若:“哦?四哥府里竟有貌美如你的侍婢,也当真是难得了。四哥果然艳福不浅!”
靖屿极力掩饰眸中的失落和灼痛之色,只道:“今日见皇上与沅贵人鹣鲽情深,不禁感触良多。酒后失言,还请沅贵人恕臣无礼。”
皇帝松开了手臂,阿沅才抽出身来,敛衽下摆:“王爷言重了,嫔妾有幸与王爷所识之人样貌相似,是嫔妾沾了王爷的福气。”
“希望贵人一切安好。”他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抹清影。
新月如钩,仪元殿里不时传来绵绵的丝竹之声,却不及这月下寂寥之人怅惘缠绵。阿沅轻叹:“皇上何必如此?”
靖祯看她的目光突然变得森冷凛冽:“你知道他是谁?”
阿沅一时错愕:“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朕费劲心力,才找到已沦为庶人多年的恪亲王。却没料到,居然也会有这样一天。”靖祯自嘲,他负手立于桐树下,颀长的背影只让人觉得无限萧索,“你可知,若有一日太后与朕终于两不相容,她所属意的新皇究竟是谁?”
阿沅心中大骇,极力摇头否认道:“不会,恪亲王不会是那样的人!他曾舍身救过皇上,皇上难道不记得了?”
“今时不同往日,那时朕也无心与章氏一族争夺朝中实权。”靖祯不以为然,冷笑道,“如今太后若有意将皇位奉至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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