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飘忽,不是被那些电脑合成的所谓的类人猿的交/媾画面。我问我父亲,为什么猿能进化成人类,他回答不上,于是给我买了本《物种起源》。”
谢安羽张张嘴,有点想问达尔文六岁的时候物种起源四个字他能认识哪一个。但最后明智的没有开口,有种直觉,一旦问了,就会发生一些大家都不太会想看到的事情。也许人家就是不世出的天才。也许人家跟自己一样是穿的。
“古猿进化成类人猿,类人猿进化成人类,我们直立行走,学会使用工具,拥有感情,拥有感情,”达尔文从桌上拿起一张根据化石还原的类人猿正面免冠照片从中间一折比在自己脸上,“我们说要有光,然后我们拥有了整个世界。不过我们依然保留些许进化遗留下来的痕迹,比方说体毛,以及……”达尔文停顿,他觉得对面的家伙似乎有点走神。
“以及阑尾和智齿。”谢安羽回神补充。这个问题她还是答的上来的。她自己深受其害。
“刚刚为什么发呆?”
谢安羽考虑片刻决定说实话:“因为你太帅了所以……尤其是有参照物对比的时候。”被敌人的帅闪下了氪金狗眼,谢安羽觉得自己也算得上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女纸了。如果这张脸长谢安羽自己身上,估计她每天会先被自己迷晕,然后被自己帅醒,再被迷晕,再帅醒……反正绝对不会来反人类反社会。哦,不,是做反人类反社会的boss的打工仔。
没想到达尔文竟然严肃点头:“容貌的确也是进化链的一部分,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可以拥有更多的异性选择权利,从而产生更加优秀的后代。不过吸引的大部分异性都智商不足平均线。”达尔文推眼镜,看谢安羽。
谢安羽不爽沉默,这丫什么意思?
“就如我刚才所说,人类身上存在着进化的痕迹,我们明明不需要这些东西,为什么它们会遗留下来?因为——进化进入了瓶颈。”达尔文站起身,走到天体运行仪旁边,在沙漏上方的固定处拧了一下,仪器的运动变得缓慢无序起来,“曾经的人类,更加注重自身的素质,对,我说的就是更高更快更强,但现在,科技高速发展所带来的便利让我们忘记了肉/体上的弱小,并转而向开发脑部的领域研究。这很可怕,进化一旦停止,人类,就会被‘他们’杀死。”
“他们?”谢安羽差点脱口而出难道不是“你们”?
“正在不断进化的其他生物。流水行舟,不进则退。现在的人类获得疾病就像长一颗粉刺那么简单,也许是来自环境的洗礼,也许是来自父母家族的遗传,也许是来自一夜狂欢后的体/液交换。我随机抽样过近年来几万名新生婴儿的基因样本,然后很遗憾地发现百分之五十三的人都是劣等基因——听说过这个名词吗?第一次正式出现是在二十五年前国务议会上一份名叫《劣等基因筛除法》的议案上。真可惜我没能参加,不然我有自信说服那些人主动淘汰劣等基因。”
谢安羽冷汗,幸好你那个时候还在查字典看《物种起源》,不然全球半数以上的人都被你筛了。按照自己那翔一样的运气,怎么说也得在百分之五十三里占有一席之地吧。
达尔文皱眉头:“你是不是想岔了,法案没说要杀掉他们,那太没人权了,只是提出结扎阉割他们,这样劣等基因就会在他们身上终结。”
谢安羽顿时觉得自己没点奶茶是对的,要不她得喷达尔文一脸。都强制性结扎阉割了你特么还跟我谈人权?!
“法案的提出者叫桑德拉,一个皱巴巴的小老太婆,但你不要小瞧她,这老太婆很厉害。法案没有被通过,但却在暗中执行,并为此成立了专门的保洁公司。不过最高领导人权利交接之后,公司业务开始向你所想象的那个清除方式发展。他们找上我,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净化这个世界,不仅包吃包住还报销经费提供实验体。我很乐意的接受了这份工作,并在提交的第一份清扫名单上加入了一个彩蛋。我父亲的名字。鼓掌。”
“……什么?”
“我大义灭亲的行为应该值得赞扬。鼓掌。”
谢安羽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就因为他答不上来为什么猿能进化成人类?”
沉默片刻,达尔文推眼镜:“这只是一部分,他……虽然测序表明他自身的基因尚属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七,但我认为他的劣习和他外貌上的优势会让他吸引到很多劣等基因然后产下更差劲的后代。”
“……那你母亲?”
“她很好,漂亮,聪明,基因优秀,和我一样,她研究的也是遗传学方面。子承母业,这也是某种方面的遗传。是我父亲出现的时机不对,让巴多胺传递了错误的信息。但她很快地修正了这一切,恋爱结婚生子分手,一年半的时间搞定一切。我母亲讲究做事的效率。”
达尔文对他的母亲评价很高,但与其略显怪异。难怪之前对话中的“拥有感情”四个字莫名其妙的重复了一遍,原来是和“感情”这词有点私人恩怨。
达尔文继续讲述故事的结尾:“很巧合的,我母亲也被邀请来做大扫除,我第一眼就认出来她了,可她到死都不知道我是谁,真是颇为遗憾。不过同时我也很费解,为什么像她那样优秀的人都因为病毒感染变成丧尸了,而你……”达尔文歪头,眼镜光一闪。
谢安羽手搭上操作台,她在警惕。达尔文不是那种闲得无聊的话痨,没事找自己的实验体科普一下人类进化知识并且狂打悲情牌。
果然,达尔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循循善诱:“两位优秀的人才为了科学事业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你呢?”
“我……我为科学献过血。”谢安羽再次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同时不断后倾。
“很好。但不够。这里有一份协议书,看,这个地方签字……”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被“嗙”的一下按在了桌上。
全保洁公司天赋点全加在武力值上的只有一位高玩,卡门。
卡门鲜红的指甲插乱了达尔文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像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一样,狠狠往怀里一扯,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达尔文就这么轻松被拎了起来。
遭受了办公室暴力的男人此刻鼻梁歪了,鼻血流的跟电视剧里五毛特效一样,额头似乎被磕平了。
“麻烦你自己回笼子里去,顺手把门关了。”卡门撂下一句话,抓达之头,将达拖走。
>>>>>>
“滚回家去把你的大脑勾回洗清楚,调整好情绪再过来。”卡门抬脚走人。
有人被完虐。然后破烂一样扔在实验室大门口的地上。再然后有人幸灾乐祸的特意绕路过来围观。手里还拿着包腌渍樱桃。
“我有一个建议,”歌德看地上的死狗,“你应该把卡门捉起来,我怀疑她力量变异了。”
达尔文斜睨:“我的实验还没完成。”言下之意就是还不想这么早死,“也许她天生力气大,她……”他突然一顿,推开歌德站了起来。略显迷茫地走了两步后快步冲回了实验台在那堆被卡门收(rou)拾(lin)好(wan)的资料山里翻找起来。
扯过钉在最醒目位置的谢安羽的资料,和手上刚找出来的这份细细对比突的,目光一凝,扬起文件问歌德:“有没有实验体w家人的dna样本?要直系亲属的。”
歌德回答相当干脆:“木有。”
达尔文恨恨咬牙。因为他不敢咬一脸贱相的歌德。教授头上三座大山,先生,卡门,歌德。恁谁他都得罪不起。他收拾文件:“我自己去。上次就该把她那个表妹一起抓回来。”
“现在外面很混乱,患者遍地走,丧尸多如狗,教授,我觉得你还是待在实验室比较好。”歌德难得好心提醒,但却被达尔文无视。
“这对我们的研究很重要,转告卡门。”
歌德严肃点头,转过背就把话传成了:“达尔文决定休假,他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这暴力狂。”
卡门对此反应冷淡,歌德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口舌之争这种东西太过肤浅,不屑为之。她脾气不好,但不为这种琐碎小事。卡门打开电脑,暂时将达尔文的权限修改成游客,关闭系统后门。这可以有效防止诸如绑架或是反水之类的突发事件,然后起身前往实验室。
四十八小时后,她收到了一份报告。
一份让谢安羽失去了获得良好待遇的权利的报告。
“很高兴的通知你,不用再献血了。我们获得了新的实验体,一个真正的成功体,所以……”卡门回头看。
站在实验室门口处,被两名守卫左右架着的虚弱姑娘向谢安羽这边看了过来。如果不是她身上那件脏兮兮的白大褂上歪歪挂着的名牌,谢安羽绝对无法把这个骨瘦如柴眼眶深陷仿佛嗑/药磕多了的姑娘和前几天实验室里意气风发的女助手联系起来。
对方盯着食物,眼睛充血,绝望却又激动的样子就像是濒死的野兽。
蓦然,桌上的盒饭移动了一下!
谢安羽瞪眼。
盒饭就这么倏地一下突然飞了出去,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托着她。只是力道没有掌握好,米饭和酱汁撒了那姑娘满头满脸,让她看上去和刚从垃圾桶里捞上来的野猫一样。
半晌,谢安羽回过神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美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再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