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衙,林放鹤升堂。
处理一应事务,先将姚四无罪开释,再令高师爷,书办等人把方正、陆陈氏,沈万山的案情详细核实,起草文本,申详上报。
忙完这些公事,差不多已接近上午巳时。
他宣布退堂后,回到书斋,吃了两盏茶,都顾不得更换官服,便招呼唐羽一同出门。
两个骑了马,一起驰出城门,直奔南山而去。
一夜暴雨之后,风和日丽,山色如洗。
空气格外清润。
二人马蹄哒哒,一路行来。极目远望,在遥远的天边,有几朵棉絮一般的白云静静地漂浮,舒卷自如。
唐羽骑在马上,一路颠簸,问道:“大人,咱们这是去往哪里?”
林放鹤面色沉静,说:“保育院。”
“保育院?我们和保育院有什么关系?去那儿干什么?”唐羽颇觉奇怪。
“案子已然真相大白,凶手伏诛。咱们马上也快离开当涂。”林放鹤道,“临走前,我想去探望一下那个已失去双亲的女孩陆爽。”
唐羽闻听,面色不欢:“我也没有想到最后结局,竟是这样……真是作孽!”
“你是说陈宝珍吗?”
“不是她还有谁?看上去纤细柔弱,居然有胆子敢杀害人命,你嫌弃陆根生,和他离婚不就完了吗。何苦要搞出血腥?”
“唉,女人的心理,很难用一般的尺子去度量。”林放鹤亦感叹。
唐羽点点头,又说:“本来这陆陈氏给我留下的印象,除了尖酸刻薄,就是泼辣又精明,谁也惹不起!没想到她对方正一往情深,而最后临死之时,姿态又是那样的从容坦然。说实话,我完全想不到陈宝珍那样一个女人,也有温柔恬静的一面……”
“人性复杂,变化难测,其中有许多东西,也许根本就解释不清。”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信马放辔,叉下官道,又拐入了一条黄土路。待走过一片白杨林,果然,不远处,当涂县保育院的灰色围墙已映入眼帘。
两个人踏着泥泞的道路,来到那座重檐歇山的门楼前。
下得马来,将缰绳系在拴马桩上。
迈上台阶进入院内。
穿过花木扶疏的通道,从庭院右首折入一道月洞门,再走上去,迎面便是保育院的主房。
闻讯赶来的保育院长已迎接出门。
脚步蹒跚,须发灰白,纳头鞠了一躬:“老朽文船山迎迓知县大人。”
林放鹤揖礼,客气道:“文院长,我只是代罗知县而统摄衙务,今日闲暇,过来看看。这里一切还好?”
文船山感叹道:“还行,不过您也知道,上边给不了多少钱。保育院一直经费不足。为了这事儿,我找过罗知县好几次……”
“他有帮助你解决吗?”林放鹤关切地询问。
“罗应龙只说县里财政困难,这两年,老朽也晓得,州衙施行以物抵薪,不发工资。这帐面上确实没有多少钱。”文船山叹息频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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