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破月在和灵儿亲近之前,时间再往前推六个半至七个月,也就是大约半年前,曾在刚成立的大明邮政局当过邮差。
做邮差实在是一件苦差事。
那年月人们为了逃生,躲避战乱,或者外出讨生活,经常几年几年顾不上不回家。有时即便思乡心切,想回去看看,又赶上前方军阀混战,炮火连天、刀枪并举,道路被封锁。只能望月怅惘,徒然长叹: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这时,一封鸿雁翩飞的问候平安的家书,就显得格外珍贵。
而且有的人又不止寄信,还要附带捎点衣物、食品、贺卡、当地特产什么的,这样邮差就相当于现代的快递投递员,平时需要配备一个大布褡裢。一头朝前,一头在后,两边都装的鼓鼓囊囊。
干这份工作,不但要熟悉城市及周边乡村的路程、地理环境,还要有一副强健的筋骨,背得动重重的邮包。
并且从头到尾,一码靠脚底板走路。
自行车是没有的。
摩托化装备更不用指望。
那时候大明邮政局仅有两台从欧亚进口的木制脚踏车,车身笨拙沉重不说,因为两个轮子都是木头的,外边又包了一层铁皮,这样走起来不但咯噔咯噔乱响,而且颠簸得厉害!
骑这样的脚踏车送东西。
一天没到黑,不但屁股被硬梆梆的车座磨破,钻心疼痛,就连上面大好的头颅被颠动晃悠了一整天,竟也无缘无故地肿起来。
脸形发散,肌肉松弛。
脑袋整个发胀。
甚或看上去已经大过屁股。
大概是里面的神经短路,完全搭错,类似羊癫疯一般的毛病便开始发作。有些邮政员早上一上班就开始说胡话:“一早上安排完了一天的工作,心里竟然有点小小的喜悦,现在万事大吉,我可以坐下歇上一歇了!”
老局长潘达瓦就会用手在他的后脑勺狠狠敲一下。要是不管用,就在额头上再用力弹上三个脑瓜崩,然后和和气气地说:“那你就回家吧,这一天的工资不要领了。”
或者对方故意装傻,痴痴呆呆发愣,不得要领,老局长就板起脸,严肃告诫:“哪有个完?一天八个小时,四个时辰,至少你上午要看十份报纸、喝两暖瓶茶水、去九次厕所,午饭又会吃六个馒头、七盘炒菜、三碗面条、一大盆蛋花汤,而后下午无数遍拉屎……”
邮差至此一惊,恍然大悟,如梦初醒:“原来糊弄黄牛党?”
既然不能骑车,又不能随便穿越时空,配备必要的现代化装置,因此邮差对于大批苦恼人的邮件,除了肩挑、背驮、手提、腰缠,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一身破衣旧衫,满面风尘,奔走于城乡之间。
还因为局里过去配发的午餐补助过于低微,因此不少邮差在出发前,就要在怀里揣上一些冷馒头、炒米粉,几块咸菜,以备半路饥饿时啃上两口。
大明邮政局的差事如此辛苦,冷淡,没有几个钱可赚,寻常百姓如果不是生计困顿,相信大多数人都不愿从事这个职业。
而且人一上百,种种不一。
有的邮政员个人素质又比较差,不但野蛮装卸,损坏货物,无聊时,还会私下偷拆偷看别人的情书家信。有时或见人家快递邮单上填写不清,乘机克扣,中饱私囊之事,也时有发生。
比如有一次人家托寄的明明是两匹红绸,几经辗转,层层做手脚,最后到了客户手中,仅剩下一条窄窄的绸带儿。
还有些招募来的人文化偏低。
不识得洋文字码,和小篆体的街路门牌号,懵懵懂懂,似是而非,望门而投。这样张冠李戴、出现非此即彼的错误也就在所难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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