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是被决堤的黄河水冲没的啊。”
耿老爹听了不由地一怔,问:“整个村子全没了?”
伙计说:“哦,也不全是,还剩下一棵被淤泥埋了一半儿的老椿树呢。就是村口那棵挂着‘滩头村’大木牌的老椿树,听说大木牌到现在还挂在树杈上呢!”
耿老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是这样呢?”
就听那伙计又说“嗨,这没了三年的‘滩头村’怎么还老有人惦念着呢!前几天也有三个人向俺打听‘滩头村’了呢。”
耿老爹听了不由地一个激灵,心想莫不是俺的三个娃儿还活着,他们也回来了!于是满怀希望地赶快问道:“可是两男一女?”
伙计摇摇头,说:“不,是三兄弟回稷山送故人去了,问俺从这里能不能去得了‘滩头村’,还说已经听说那个村子只剩下一棵半截子的老椿树了。”
耿老爹的脑海里突然之间萌出来的那一点点希望的火花,一瞬间就给完全熄灭了。
沉默一会儿,他轻轻地长叹一声,说:“唉,人生无常啊,无辜的生灵就这样没了哇!”
猛地,耿老爹脑子一闪又想起来还有需要打听的事情呢,就赶快转头又问已经开始在旁边的饭桌上收拾碗筷的那个伙计:“看小兄弟你这年龄也有二十多岁了哇,你可听说过,在八年多之前的九、十月间,这个渡口上可曾经生过什么意外……”
耿老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伙计就好像明白了什么,抢着说:“老乡啊,您是说八年前的九月十六那天上午,在这个渡口上生的那次船难哇!唉,那可是一次少见的大事故呢。说起来,那天的黄河,本来风平浪静的。但突然之间,一个巨大的旋风从东南方向一路飞快地滴溜溜旋转而来,刚好就吹卷到了正在渡河的一艘大渡船上。1oo多人哪,据说无一人生还……”
那个伙计后面还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什么,耿老爹一个字儿也没有听进去。
热情豪爽的张老乡啊!
看到耿老爹只顾了掉眼泪不再说话,伙计就识趣儿地停止了絮叨,端起碗筷来送到后面的厨房里去了。
好一会儿,尚武掏出手绢为耿老爹擦去眼泪,轻轻地说:“义父,咱们走吧!您不是说了嘛,前面离黄河边上最近的栈头还有四十多里远的路呢!”
耿老爹无声地站起身来。父子俩出了饭店,尚武收拾好棕色大骡吃过的草料袋,解开拴在拴马桩上的缰绳,扶耿老爹上车坐好,自己也坐上驾车位置,驾驭大骡车出了码头向西走去。
当道路的右前方出现了一个延绵往北的丁字叉路口时,耿老爹轻轻地说:“武儿,停一下,让义父多往西望望哇!”
大骡车停稳了。尚武也向西望去,但除了茫茫无际的烂石滩,几乎就看不到什么了。
尚武说:“义父,这里太荒芜了,什么也没有啊,而且也望不见那棵被淤泥埋了一半儿的老椿树啊!”
耿老爹说:“还远呢,再往前走一段儿也许就可以望见了……”
尚武说:“那咱们再往前走一段儿?”
耿老爹轻轻地摇摇头,说:“不用了,望见了又能乍的啊,走到跟前了又能乍的!咱们拐上北面这条大路哇,这是当年义父带着你的哥哥姐姐们南下时走过的路……”
拐上北行大路以后,尽管尚武一路加鞭,但还是在天完全黑下来时,大骡车才载着耿老爹和尚武赶到了离黄河北岸最近的那个栈头。次日,耿老爹感觉身体沉重不想再走,父子俩就在这个客栈里小歇了一日,然后继续北上。在此期间,尚武无奈地现,义父的情绪越来越低落下来,总是提醒他不要驱赶棕色大骡子赶路,慢点儿走,再慢点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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