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复踱到门边,眼望她,她飞快转过去,他在她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怯意。
她怕他会想以前那般,哄骗她回大雍,然后重新将她囚禁。
她对他已经没有过多信任。
萧复欲言又止。
“你不会答应了还想反悔吧?”虞媗极快的问他,她孤注一掷,假死带圆圆回京,他要是敢不认,她好像也没办法,但想要她再像以前那般,任他蹂躏,绝无可能!
“我既然说了便不会反悔。”
萧复跨出门,径自离开了坤宁宫,倒是摆足了架势。
虞媗咽了咽喉咙,心中忐忑勉强压平,抬眸即见这宫内摆设和她在时没什么不同,那尊兽耳鎏金香炉燃着缭缭檀香,她嗅到了,不免心底放宽。
正要合上阁门,素瓷怯懦的走来,到她面前伏地叩首,“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应当过的不太好,面颊消瘦,神色颓唐,只在看到虞媗时,带着弱弱的欢喜,又不敢声张,怕惹虞媗不快。
虞媗嗯了下,“这几年你过的如何?”
素瓷被她问了眼一湿,哽咽道,“奴婢……寝食难安。”
她比虞媗大不了多少岁,很小的时候,就被虞媗母后挑进宫,作为虞媗的玩伴,她沾着虞媗的光长大,虽说在她母后去世的那几年受人排挤欺辱,可虞朝曦做了太子后,虞媗再次得宠,她仍是过的自在,虞媗对她很好,哪怕在后来知晓她不忠,虞媗也没罚过她。
说到底是她对不起虞媗,如今再见到活着的虞媗。
她只觉羞愧难当。
虞媗奔波一路,疲乏的很,道,“你不必自责,人都会趋利避害,当年的事本宫没有放在心上,你也忘了吧。”
素瓷热泪盈眶,想跟她说自己错了,想求她原谅自己,可话说不出口,破裂了就是破裂了,再缝合伤口依然在。
她哑着嗓子问,“殿下,还要奴婢伺候吗?”
虞媗面容沉静,胸中思绪翻飞,在当年的那种情况下,素瓷是被迫的,她害怕萧复,所以听从萧复的命令,这些年过来,虞媗已不想再追究过去的是是非非。
“你也到了该出宫的年纪,出去后好好过日子吧。”
便再无多余的话。
素瓷憋住泪,伏地给她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起身缓慢退出了坤宁宫。
宫外萧复驻足在桃树下,方才虞媗说的话他都听在耳朵里,虞媗看似柔弱,实则刚硬,伤过她的人,无论如何她都记在心底,她不会容许这些人再出现在她面前。
这世间没有后悔药。
萧复默默出了院子。
——
坤宁宫内,虞媗坐在软榻旁,垂头凝视着圆圆,从卫国到大雍,千里之遥,圆圆从没有走过这么多路,自然有些不适,在路上吐过几回,好在圆圆懂事,不哭不闹,这么乖的孩子,她不忍心瞒着他。
圆圆睡饱了,微张开眼,叫她,“母亲。”
虞媗温柔笑着,到桌边倒了些清水喂他喝,等他喝完,虞媗便听到他小肚子咕咕叫。
“小馋鬼饿了。”
圆圆嘿嘿着笑声。
虞媗忙让宫女备膳,这会儿快四月了,不算太冷,她给圆圆套件小红褂,便搀他出来用膳。
坤宁宫很大,比他们之前住的梓章宫要大上许多,膳桌也大,摆满了菜品,两人坐桌前,显得有点空荡。
圆圆吃着她喂过来的菜,头往周围瞅了瞅,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虞媗看着好笑,“圆圆想找什么?”
圆圆瘪瘪嘴,瞅着虞媗磕巴声,“母亲,我们吃饭,他不吃吗?”
虞媗微滞,笑容转浅,放下手中筷子,跟他道,“圆圆想跟他一起吃饭?”
圆圆只犹豫了一下,迅速摇头道,“我才不稀罕和他一起吃饭!”
口是心非。
可虞媗并没有顺着他的想法,她问他,“要是母亲说,以后圆圆在这里当皇帝,可能永远也看不见他了,圆圆会难过吗?”
圆圆垂下脸,小小脸蛋上挂着伤心,不过他很快抬头,跟虞媗道,“他对不起母亲,只要母亲不原谅他,圆圆也不要看见他。”
虞媗略宽慰的颔首,抱了抱他的小身体,没再说什么。
——
郭虎不分昼夜,用了八日时间,终于将薛丰年等人抓获。
他回京后,立刻和萧复复命。
萧复没有立马见薛丰年,他去了趟浮屠寺。
浮屠寺还是一样冷清,不过因他的到来,寺内多了些人气。
浮屠寺主持接待了他。
萧复没空和老和尚谈经论道,直接说明了来意,要见荀钊。
老和尚不敢耽搁,连忙叫来了荀钊。
萧复有好些年没见荀钊,目下再看到面前的和尚,一时难将这张平静的脸,和从前那个宁死不屈的青年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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