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伸手夺去顾瑀手里的菜刀,把装了鸡腿肉的小碗塞到他手里,示意他吃的时候说:“明日是跟布庄老板说好交货的日子,我想着叫上你一起去,顺带选一个你喜欢的料子,买回来我给你做一身衣裳。”
顾瑀点头的动作愣在半空,难掩意外地挑了挑眉。
“给我做?”
苏锦理直气壮地点头。
“是啊,给你做。”
“这一直吃你的喝你的还住你的,总是麻烦你多不好意思,做身衣裳给你当谢礼。”
顾瑀平日里穿的要么是黑的,要么还是黑的。
通体一圈整日都在换,可换来换去都是黑漆漆的没半点新意。
苏锦在脑海里迅速筛选出几个适合这人的颜色,不等顾瑀回答就拍板说:“你既然是没别的事儿,那就这么定了。”
见顾瑀杵着没动,她把剩了一小半肉的鸡腿骨塞进自己嘴里,催促似的啧了一声,含混道:“愣着做什么?”
“赶紧吃啊!”
“吃完了快做饭,土豆丝我想吃醋溜的。”
灶台上炊烟起,醋溜的香味在空气中缓缓散开,淡淡的雾气中充斥着的都是无声的静谧。
不远处隔了两道院墙壁的西侧,顾妮儿把锅里的鸡蛋饼铲出来递给林茂。
林茂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鸡蛋饼,小声地说:“娘,听二舅和二舅母的意思,咱们以后都住在这里了是吗?”
“这里就只住咱们,姥姥和三舅他们不会过来,我们还能自己做饭自己吃,是不是这样啊?”
顾妮儿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眶无声泛红用力哽咽。
顾瑀和苏锦尽力给他们母子博出了一个小天地。
这几日顾老太等人都不在家,东西两侧互不打扰,日子倒是也过得风平浪静。
可这样的平静,又还能有几日呢?
苏锦那日说的话或许是在诈她,她自己心里又何尝不知道,咽喉上的尖刀一日不去,便是永无宁日的道理?
顾妮儿深深吸气压下喉间不断翻涌的涩意,努力挤出一抹笑摸了摸林茂的脑袋,哑声说:“会的。”
“你二舅和二舅母……他们都不是会害你的人,只要你好好听话,以后都会好的……”
她狼狈地抬手擦去眼角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泪,蹲下身把林茂用力抱进怀里,近乎无声地说:“你二舅母说的对,你是我的命啊……我怎么忍心拿你去给豺狼当利刃……”
“娘不会再那么做了……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一定不会……
次日一早,苏锦小心地把做好的衣裳装在盒子里,又特地找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旧料子,把盒子裹成了小包袱的样子。
顾瑀伸手要接,可苏锦直接就单手拎着往外走。
“走走走,咱们去早点儿,正好能吃上上次吃的那个小馄饨。”
顾瑀手中接了个空也不意外,神色如常地往前跟上,说:“我先跟你去布庄,等你办好事儿你要在城里等我一下,我去办个事儿就来接你。”
苏锦没什么意见地点头。
“行,我在城里四处转转,等……”
“瑀哥!”
霍三不知是从哪儿冲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破了好多个洞,表情也慌得跟没进嘴的早饭被人半道打劫抢走了一样,眼角眉梢充斥满了的都是难以用言语描述出的愤怒和不甘。
苏锦眼尖,稍微一瞟就看到了他黑色衣摆上残留的血迹。
显而易见,这个懂礼貌的小跟班,很有可能不久前才经历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大场面。
霍三裹着怒气从马背上翻身跳下来,抓着顾瑀的胳膊就激动地说:“瑀哥!城……”
“我知道了。”
顾瑀表情淡淡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抹说不出的紧张,生硬地打断霍三的话。
可谁知霍三是个不识趣的,丝毫没有领会到顾瑀的意思,还在怒气冲冲地喊:“城南出事儿了!”
“不知道是哪儿蹿出来的喽啰,砸了咱们的店不说,还伤了咱们好几个弟兄!”
“现在城南都乱成一团了,瑀哥你快跟着我去看看吧!咋说也不能让人这么踩咱们的威风啊!”
“瑀哥你……”
“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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