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已进入百年未见人迹的地带。
人地生疏,他不可能避免与人接触,接触便留下了线索。他们入山后的第三天,首先到达他们问路之处的人,是花花公子俞源和二十名打手。
路,早已淹没在草莽中,他只能凭模糊的感觉寻路,凭天色风向来辨方向,该死的天老爷不作美,居然下起小粒的雹子来,气候奇寒,山峰的低洼有水处,水全结了冰,没有山泉,想找一口水喝也不可得。
算行程,他们平均每天走三十里左右,专拣林疏草短的山麓赶路,非必要绝不爬越高山,以免大量损耗精力,因此,真正算起来,走了三天,距离问路的村落,算直线还不足四十里,仅越过几座山而已,冤枉路可走了不少。
近午时分,姑娘再也支持不住了。她脸上的易容药已经洗掉,现出清秀更苍白的脸蛋,几天来,在辛文昭细心调治下,病已离体,可是疲劳却无法恢复,走了十余里,感到脚下沉重得像戴了脚镣,愈来愈难以举步了,愁眉苦脸地说:“大哥,我走不动了,歇会儿好不?”
辛文昭将姑娘扶至一株大树下坐落,卸下身上的物品,说:“歇会儿也好。瞧,前面那座山南北连脉,是无法绕过的,养好精神,咱们准备爬山。我想,山那一边可能是云和县境了。到了云和,咱们的路就走完了一半。”
姑娘神情凄然,道:“大哥,是我连累你了。”
他淡淡一笑,用轻松的语气说:“谈不上连累。你轻得像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着你走三二十里,大概还不致累得手酸,我看,你再不努力加餐,可就要成仙女了,呵呵!”
她赧然一笑,说:“大哥,有你在身边,我相信会渡过难关的。”
“谢谢你的夸奖,但愿我这人真值得你信赖。”
姑娘抬头注视着他,幽幽地说:“大哥,你知道么?你有一种令人不能不依赖的风仪流露在外。当日你对我说的话,有一种令人深信不疑,足以依赖倚靠的力量。也许那时我正在绝望之中,抓住一线生机,完全不由自主地愿将残生寄托在你身上,所以毫不迟疑地……”
她突然住口,因为发觉他的神情有异,循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丛林之间,有青色的身影浮现。
青影来的好快,不过片刻便已来到他们二人身前,是个白胡子老道,背负宝剑仙风道骨,用奇异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们两人。
辛文昭将姑娘护在身后,无畏的与老道对视,目光沉凝神情坚定。
老道咧嘴一笑,道:“这位小兄弟,你贵姓大名?”语气居然十分和缓。
他怎敢说出真实姓名?老道一看便是武林高手,万一与大小罗天有瓜葛怎办?答道:“小可姓王,名晋,杭州人。”
“你的那位女伴……”
“她姓章,什么名我可不知道,本府缙云县人。”
“咦,你和她不熟?”
“不太熟。”
“不太熟?怪事……唔!好家伙,原来是你拐带她……”老道一边自语,一边大踏步上前,伸手要将他拨开。
辛文昭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铁拳发如奔雷。
“噗”一声响,铁拳着肉,如中坚甲,反震力奇猛,这一拳正中老道的胸口,老道纹风不动,甚至连眼皮也未眨动一下,他的手却被震得整条膀子酸麻。他的第二拳连续飞出,“噗”一击也声中了老道的小腹。
老道淡然一笑。他却立脚不牢,被震得两膀如被锤击,连退三步,几乎跌倒。他这两拳已用了七成力,却被无情反震,即使用出全力,只怕也难有效果。他知道遇上了更高明更可怕的练气高手,双方的修为相去太远,他该识时务赶快溜走。可是,他岂能一走了之?姑娘就在他身后,宛如父母翼护下的小鸟,他必须全力以赴保证她的安全。
“孽障,你居然向贫道动手动脚,足见你存心不良,该死!”老道阴森森地说。
辛文昭摆出马步,愤然叫:“老道,不可欺人大甚。你还没问清楚具体事情之前,别忙下定论好不好?”
老道微微一怔,随即冷笑道:“具体事情,待贫道制服了你之后,再询问你的女伴也不迟。”徐徐举步逼近。
辛文昭挥手止住亟欲开口的章姑娘,凝神聚气大喝一声,一拳击出。
他知道老道了得,这一拳他用上了九成真力,将数月来苦练不辍的乾元大真力倾力运转,拳出之下,响起一声劲气破空的奇异锐啸。
老道本来笑吟吟的盯着他,锐啸响起之时神色突变,飘然退后一步,左手道袍大袖一挥,将拳锋裹入袖中,袖袍一阵抖动,将这一拳的劲道消解。再向外一振,将辛文昭抛出两丈开外。
章姑娘骇然,挣扎着爬起,惊叫道:“道长手下留情,辛大哥他并未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