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待要再看真些,树下已经不见人影,只有一片落叶随风飘下。
夜华察觉到她神色有异,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问道:“怎么?”
“没什么。”芷容笑了一下,如飞而去。
她此时,头发被血凝成缕,原本白皙的面容也被血污掩去,但夜华却觉得此时的她极美,那笑足以将任何人冰冷的心融化。
夜华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冷硬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浅笑意。
芷容的离去惊动心中起伏不定的小十七。
他放开姐姐,走到夜华面前,直直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
过去夜华对他苛刻,他虽然强忍着承受,但心里并非没有怨恨,但黑塔两个来月,他真正知道什么是恩,什么是情。
夜华对他的那些绝不容情的严厉,就是对他的恩和情。
因为夜华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生存下去。
夜华也不扶,受了他这一拜,十小七和芷容能双双从黑塔中活着出来,他感到欣慰。
小十七起身,嘴角一晒,搔了搔头,嘿嘿笑了一声,“我出来了,你也不笑一笑,还是这么个死鱼脸。”
丹红打了他一下,“怎么说话的。”
夜华绷着的脸却是一松,低骂了声,“臭小子。”转身离去。
丹红嗔怪地瞪了小十七一眼,问小十七,“你现在要去哪里?”
小十七出了黑塔,不再是生死门的死奴,无需再回黑门,但还没去妩姹那里报道,新的住处没有分下来,“我想去给爹娘添一把土。”
丹红暗叹了口气,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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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多月来,芷容无论身体还是紧绷的神精,一次,又一次挑破极限。
放松下来,就觉得很累,很累,累得再不愿动弹。
浸泡在浮满花瓣的浴水中,用手指逗着在水中顶着花瓣玩耍的小蛟儿,任由母亲细细地为她清洗一头的乌发。
看着女儿活着回来,月茹的泪便没能止过,是高兴,是心疼,更多的却是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她,女儿何必这样辗转在生死之间。
芷容很想让母亲别哭,她们母女第一道坎已经过去。
她明日见过妩姹,正式成为鬼杀,他们母女俩的命,暂时保住了,至于以后该如何,便见步行步。
但实在提不起精神去安抚母亲,只是静静地听母亲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两个来月,蛇国的种种事情。
让她意外的是,这两个多月来,为母亲送柴担水的人,竟是香凌。
她进黑塔,生死难料,香凌根本无需做这些向她示好。
但如果不是示好,她又图的是什么?
“容儿,娘知道你不怎么喜欢香凌,但生死门中的人,多个心眼自保,又有何错之有?”月茹在寒烟那里,已经知道香凌与芷容同进红门时的事。
芷容漫声“嗯”了一声,生死门中,活得小心谨慎些,确实没错。
自嘲一笑,或许真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她在一门时,曾经相信过十二,结果换来的却是被她利用,那一刹,她对生死门中的人心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