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她强弩以末又略有讽刺意味的话语,太子付之一笑,以她刚强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承认心底的隐秘,更何况,她并不能有他那样透彻地看透她自己,“小姐,今日所说可能有些直白,但小姐大可静下心来细细思讨,或者会有理解。 ”
张雨霞不再看他,目光虚无,只那样直直走着,神思全无。
太子忽地俯帖耳,声音压得低低的,“其实本王或许会给小姐一个解脱。”
脖颈间扑过来阵阵热热的、湿湿的呵气,张雨霞蓦然又是一惊。这样的亲昵来自一个刚见第二次面的男子,实在有些轻浮,而且这话也是别有深意。张雨霞下意识间与他撇开一段距离,“臣女有自知之明,不敢劳烦太子,太子还请自重。”
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激烈了吧?太子眉梢眼角的笑意深了深,黑宝石般的眸子炽炽闪耀,“小姐是聪明人,会想清楚的。 ”
张雨霞倔强地抿紧了唇,不复言语,只是那双眸子里分明是那样的无助凄凉。太子的肺腑之言动摇了她一直潜藏于心的自负。而这样的自负直到此时她才现是多么的可笑,那根本就像是狂风骤雨中的枯树,摇摇欲坠,毫无根基可言。张雨霞又一次深刻感觉到人生对她的嘲弄,她本无心伤人,却屡屡被追及绝境。
太子面对她,有些于心不忍,很想安慰这个可怜的女孩,毕竟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下。
或许一切的语言摆在一个心力沧碎的女子面前,也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是真心想帮她的,只因为他喜欢她。
张雨霞像游魂一样浮漂,太子尖锐的话像是导火索一样引了她一直不敢承认的不安。天地何其之大,她却迷茫得不知该归去何处?
落下老远的张雨燕看着前头的太子和张雨霞和谐的背影,又见他们时不时得交头接耳,小小的心里泛开了深深浅浅的嫉妒,她撇下一旁絮絮叨叨的安定王,一路小跑追上了太子,横在两人中间,却见太子从容的笑容隐了下去,脸上是从未见过的黯然萧瑟,又见张雨霞脸白的像是抽去了血色,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张雨燕莫名的胆怯,明明是暖暖的天气,身上却是冷汗津津。
这感觉实在是怪异,她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有心无力地看着那两个人远去。安定王在她身旁驻了步,随着她哀怨的目光看向前面的太子,心下了然。
游园过后,皇后又兴致极高地安排了午宴。
一时间,欢声笑语回荡在大殿里,大唐太子眉目间充斥着欢欣,屡屡举杯,“皇上姐夫,皇姐前些日子的家书中提及大夏民情好、风光美,今朝见了才知果然是不同凡响。京城里的景色已经如此旖旎,更不消说是整片大夏河山的壮丽了。”
皇上脸色松缓,笑道,“太子言重了,其实大唐大夏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沟通,本来就互通有无,而大唐又是人杰地灵,似乎是更胜一筹。”
太子笑笑,“临行前,父皇曾嘱托让我在大夏挑选一位心仪的太子妃呢,到时候姐夫别不舍得给我啊。”
太子似是玩笑似是真的这样娓娓道来,他半歪着脑袋,像是隐约带了几分薄醉,而这样的太子更为迷人,正经中带着几分邪邪的玩味儿,脸上像是抹了一层蜜糖似的朦胧不清。
“是吗?”皇帝的样子很认真,他呷了一口茶,神色清明,“这的确是值得借鉴,那太子不妨在建州多逗留些时日,皇后也好做安排。”
“皇上姐夫,那我就叨扰了,别嫌我这小舅子不识趣,老赖在你们建州不走。”
太子说话间,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张雨霞,那眸子里的深情,清清楚楚,显而易见。
皇帝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大唐太子,呵呵笑着的背后藏着别人看不透的心机。
皇帝觉得他人生的敌人来了,不可轻视,他的神经隐隐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