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自是瞧不上林姨母这个犯官之妻的,就算定远侯与沈松年父子俩人对林姨母另眼相待,她也没有上赶着巴结的必要。前两天她对林姨母母女表现平平,今天怎么又这般热情起来?
她心里忖着,门边的小丫头打起毡帘请她进去。
屋里丹阳眼尖,早瞧见苏玉妍抱着梦姐儿过来,身后还跟着双珠,她忙迎上前来,笑道,“夫人与姨太太正念叨少夫人呢,可巧就来了。”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抱梦姐儿。
梦姐儿却把头一偏,双手抱紧了苏玉妍,不肯松手。
丹阳就笑道,“……才几天没抱,就生分了。”说着亲自去搬了锦杌请苏玉妍坐。
苏玉妍早在进屋的瞬间,就看见林姨母端坐在宋德书下首,却不见冯静宜,她便上前问了安,宋德书见梦姐儿好些了,也凑上来仔细看了看,却并没有说要抱。
林姨母便又夸了一回梦姐儿漂亮,听得宋德书嘴角微翘,也随声附和了几句。
一阵寒喧过后,苏玉妍似是不经意地问林姨母,“静宜妹妹怎么没来?”
林姨母便故意苦笑一声,“这孩子,才过来给她小姨请过安就回了屋,说是要赶制她姨父的生辰之礼……这一整天都憋在屋里,眼睛也用得狠,你若不嫌她闷,就过去跟她说说话儿,这孩子,是个知趣的,有心跟你结交,却又怕你不喜欢她……”
这话说得,好像她苏玉妍成什么人了!苏玉妍心里暗忖,嘴上却笑道,“姨母这样说,可就真是见外了!我倒是想跟妹妹多处处,却又怕扰了赶制生辰之礼……回头我就过去陪她说说话……”
宋德书见苏玉妍答应得如此爽快,不免眼神一闪,忽道,“方才宫里差人送了口信,说明天琳儿和顼儿就回来了。”
“真的?”林姨母面露惊喜,“早就听说琳姐儿和顼儿不仅人才出众,还才华横溢,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着面了。”
苏玉妍也很久没见他们姐弟了,心里虽不十分欣喜,却也因为长期相处而生出不浓不淡的亲情来,虽比不上苏玉修那么亲近,但到底也以至亲之人相待,自然还是高兴的,当下便道,“那敢情好,母亲一直嫌屋里冷清,等妹妹和顼哥儿回来,就热闹起来了。”
“早些天就说要回来的,没料到皇太妃身体突然又不好起来,便又多留了几日。”宋德书笑道,“皇太妃说了,多亏有了琳姐儿伴着身边为她解闷儿,否则这身体怕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所以特意着人送了域外进贡的密瓜,葡萄等新鲜果品,说是让咱们尝尝鲜。”别说是域外进贡的,这个时节,并不是密瓜、葡萄等水果的生产季节,举国上下也找不到这等新鲜的水果。虽然仅仅是些吃食,但物以稀为贵,又是皇太妃赏赐的,自然更加金贵,难得的是,还附带了一份无缘尊贵的荣耀,是别家求也求不来的。自然,宋德书说这话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的,满脸的与有荣焉。任谁有一对这样出众且讨皇太妃喜爱的儿女,都会打心眼里感到骄傲自豪的。
不管宋德书是不是诚心在人前卖弄,林姨母的脸上始终都挂着得体的笑容,但也没有掩饰她偶尔流露出来的艳羡。这个时候,艳羡的表情绝对是正常的,若对宋德书这番明显夸耀的话表现得平淡无奇,那她又何必巴巴地赶到昌宁来寄人篱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苏玉修的事黄了,她也绝不气馁,赶紧再找下家,尽快为自己的宝贝的女儿找到合适的良婿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只要自己的脸皮厚一点,反正又少不掉块肉,姑且让人去议论。
宋德书见林姨母终于在她面前示弱了,心里自然倍加得意,便又笑道,“回头我让丹阳给各屋都送些过去……饭后就着炭火吃一些,滋肺润喉也是好的。”
苏玉妍便微笑着道谢。
林姨母自然也谢了一番,想着沈松年透出来的消息,心里更觉高兴,便又不着痕迹地说了些恭维的话,只听得宋德书眉开眼笑,看她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苏玉妍本就不耐烦应酬的,此时见两人说得投计,也就不再掺合,略略应和了几句便以梦姐儿犯困为借口而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