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只手——左手。
手上却长着六根手指,那根歧指,赫然正如尖尖宝塔一般。
手很粗糙,就像是海岸边亘古以来就在被浪涛冲激的岩石。
看见这只手,“铁面判官”贾正经竟像是自己见到了鬼一样,耸然失色道:“马帮帮主,‘催命歧指’叶振轩?”
叶振轩不动,也不开口。
贾正经道:“我不是来找你的,你最好少管闲事。”
叶振轩道:“这件事情,我管定了。”
贾正经道:“你想怎么样?”
叶振轩道:“想你走,立马就走!”
贾正经跺了跺脚,悲怜的道:“好,你在,我就走,立马就走!”
他真的说走就走,转身、头也不回地就打算走了。
叶振轩道:“留下项上人头再走!”
贾正经的瞳孔收缩,赫然转身,指着自己的脑袋冷笑道:“我的项上人头,就在这里,你为何还不过来拿呢?”
叶振轩道:“你又为何直到现在都还不送过来?”
贾正经大笑,笑声凄厉。
凄厉的笑声中,他的人突然幽灵般轻飘飘飞起,鬼魅般向叶振轩扑了过来。
他的人还未到,已有三十余道碧森森的寒光,暴射而出,射向叶振轩全身上下。
好一着“心随形动”!
好一着“漫天花雨”!
叶振轩一式“尽入蛊中”,右手里的大竹篾帽向外一招,漫天碧光突然不见。
就在这时,贾正经的整个身子也已到了。
他的手上,赫然已多了柄碧粼粼的长剑。
长剑破碎虚空,一剑刺向叶振轩咽喉。
这一剑凌空而发,飘忽诡异。
但见碧光流转,却看不出他的剑究竟是从哪里刺过来的。
“探囊取物”。
叶振轩的手却已抓了出去。
惨碧色的光华中,只见一只灰白色的,长着六根手指的手,凌空一抓,又一抓,再度一抓……。
剑影流转不息,这只手也变幻不停,一连抓了九次,突听“叮”的一声,剑光突然消失。
贾正经的手里,赫然竟已只剩下半截断剑。
剑光又一闪,却是从叶振轩手里发出来的。
叶振轩手里已捏着半截断剑,这半截断剑,忽然已刺入了“铁面判官”贾正经的心脏上方。
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剑的速度,也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出手。
好快的一剑,快如闪电!
大家听见惨呼,接着,贾正经就已倒下。
没有声音,没有光。
鲜血是如何溅出来的,大家都没有看清楚。
甚至连叶振轩本人都没有看清楚,贾正经自己,当然就更看不清楚了。
死人是没有感觉,也决不会看清楚任何事情的!
楼外的烛火也已经突然不见,四下又变成了一片黑暗。
死一般的静寂、死一般的黑暗。
甚至连呼吸声似乎都已经听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赫连无忧的声音。
“多谢。”
叶振轩道:“你走,带着贾正经的尸身走,立刻就走!”
赫连无忧躬身道:“是!”
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匆匆下了楼。
叶振轩的声音又道:“你们五个人,现在也已经可以走了!”
顿了顿,他才轻轻的道:“走之前,顺便留下你们手中、身上的兵器。”
又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记住,是所有的兵器!”
笑了笑,他又道:“哪怕是这沁香楼上一根针,你们也不得随意带走!我的话,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是!”五个人同时回答,兵器放在桌上。
三条锁魂长鞭、一柄鬼头大刀、一把丧门剑!
叶振轩说道:“记住,下次谁再带着兵器来见我,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顿了顿,他才浅笑着道:“死路!”
没有人敢再出声,五个人悄悄地走下楼。
黑暗中又是一片静寂,又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一点灯光亮起。
灯在一个人的手里,这人本就在楼上独斟,别的客人都走了,他却还没有走。
这个人,当然是个男人。
他的旁边,赫然还坐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很好看的女人。
这两个人,看来就是很平凡、很和气的年轻人,脸上带着种讨人欢喜的、幸福甜蜜的微笑。
那男子喝了杯酒,正在看着叶振轩微笑道:“马帮帮主,‘催魂歧指’叶振轩,果然名不虚传!”
叶振轩没有理他,也没有看他。
他低着头,接着为头的灯光,用只麻袋装起了桌上的兵器和珠宝,慢慢地起身下楼。
这男子却唤道:“请留步。”
叶振轩霍然回头道:“你是谁?”
“在下张善为。”
叶振轩冷笑道:“难道你也想死么?”
张善为道:“我还没有活够,暂时还不想死!”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在下奉命,特来传话。”
叶振轩道:“传什么话?”
棱了棱眼睛,他才接下去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张善为道:“有个人想见叶先生一面,想请叶先生去一趟。”
叶振轩冷冷道:“无论谁想见我,都得自己来。”
张善为道:“可是这个人么,他……”
叶振轩道:“这个人也得自己来,你去告诉他,最好爬着来,否则就得横着回去。”
他已不准备再说下去。
“咚咚”几声响,叶振轩旋将走下沁香楼。
张善为还在微笑着道:“在下一定会将叶先生的话,回去合盘转告‘杜坛主的。”
叶振轩突然停下脚,再次回头,岩石般的脸上,竟已动容:“杜不悔?你说的是不是屠龙会‘二月分坛’的那个‘折叶飞花’杜不悔?”
张善为微笑着道:“除了他,还会有谁?”
叶振轩道:“他现在在哪里?”
张善为道:“七月十四,杜坛主在苏州沁香楼相候大驾的光临!”
叶振轩的脸上已露出种奇怪的表情,忽然道:“好,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