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铁钎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忽然挑起拇指,道:“好,好汉子,果真是好汉子!”
杨柳青苦笑道:“挨打的人,也算是好汉子么?”
铁钎道:“你居然没有被那些狗养的打死,居然还有胆子骂他们,当然就是好汉子!”
他又用力握起了拳,一拳打在桌子上,恨恨道:“我本该将那些狗杂种一个个全都活活捏死的。”
杨柳青道:“你为什么不去捏?”
铁钎叹了口气,才无奈的道:“因为我打不过他们。”
杨柳青笑了笑道:“你不但有种,而且坦白。”
顿了顿,他才轻轻的道:“我喜欢坦白的人!”
铁钎道:“我别的好处也没有,就是有种敢跟金凯旋和赵世雄那两个狗ni?ng养的作对。”
杨柳青道:“所以我奇怪。”
铁钎道:“奇怪什么?”
杨柳青道:“他们为什么不来杀了你?”
铁钎冷笑道:“因为他要表示他的气量,表示他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屑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个狗ni?ng养的狗东西。”
杨柳青道:“其实他们也不是狗ni?ng养的狗东西,事实上,他们连狗都不如。”
铁钎大笑道:“对!对极了!就凭这句话,我就算敬你三百杯又何妨?”
他大笑着,叫人摆酒,又道:“你安心在这里养伤,我已替你准备了两种最好的药。”
杨柳青道:“其中有一样就是酒?”
铁钎大笑,道:“一点也不错,一杯真正的好酒,无论对什么人都有好处的。”
他看着杨柳青,忽又摇了摇头道:“可是在你这种情况下,一杯酒就不会对你有什么好处了,那至少要三百杯才能有点效。”
杨柳青也不禁大笑道:“除了酒之外,还有一样是什么?”
铁钎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
外面已有人捧着酒走了进来,走进来的,是七个女人。
七个又年轻、又漂亮的女人。
杨柳青的眼睛亮了。
他喜欢漂亮的女人,这一点他并不想掩饰,也不会掩饰。
铁钎又大笑道:“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一个真正的好女人,无论对谁都是有好处的。”
杨柳青笑道:“可是在我这种情况下,一个女人就不会对我有什么好处了,那至少要七个女人。”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七个女人,那就不一样了!”
铁钎看着他,忽然叹道:“你不但坦白,而且真的很有种。”
杨柳青道:“哦?”
铁钎道:“要对付这么样七个女人,也许比对付金凯旋和赵世雄还不容易。”
铁钎说的,有一点没有错。
酒和女人,对杨柳青竟真的很有好处,他的伤好起来好像比想象中快得多。
铁钎说的,却也有一点错了。
要杨柳青去对付金凯旋和赵世雄,虽然还差了一点,可是他对付女人却的确有一手。
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在这方面不但很在行,而且简直已可算是行家了。
现在,铁钎已是他的好朋友。
他们最愉快的时候,就是一面拥着美女喝酒,一面大骂金凯旋和赵世雄的时候。
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有七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听众呢。
这地方所有的人,都是金凯旋和赵世雄的对头。
只要是吃过金凯旋和赵世雄亏的人,只要还没有死,铁钎就会想法子将他们全都请到这里来,用最好的酒和最好的女人款待他们,然后再送笔盘缠让他们离开。
“小孟尝”这三个字就是这么样来的,至于“铁胆”两个字,那意思就是不要命——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敢跟金凯旋和赵世雄作对。
酒喝得越多,当然也就骂得越痛快。
现在夜已深,听的人已听累了,骂的人却还是精神抖擞、不厌其烦、毫无疲意。
屋里已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已喝了十来个人的酒。
杨柳青忽然问铁钎:“你也被他们毒打过?”
铁钎摇摇头,轻轻的道:“暂时还没有。”
杨柳青道:“你跟他们有杀父之仇呢,还是夺妻之恨?”
铁钎道:“也没有。”
杨柳青奇怪了,突然站起来问道:“那你为什么如此恨他们呢?”
铁钎道:“因为他们都是狗ni?ng养的。”
杨柳青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道:“其实他们也不能算是狗ni?ng养的东西。”
铁钎笑道:“我知道,他们比狗还不如。”
杨柳青又沉默了一阵子,忽然笑了笑,道:“其实他们比狗还要强着那么一点点。”
铁钎瞪着他,瞪了半天,总算勉强同意:“也许强一点,但最多只强一点点而已。”
杨柳青道:“他们至少比狗聪明。”
铁钎也勉强同意:“世上的确没有他们聪明的狗了。”
杨柳青道:“连‘雄狮’赵世雄那种人,都甘心做金凯旋的奴才,可见金凯旋不但本事很大,对人也一定有很好的时候,否则别人怎么会甘心替他卖命呢?”
铁钎冷冷道:“他对你并不好。”
杨柳青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也不能怪他!”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我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他根本不认得我,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想去替他做事的。”
铁钎突然一拍桌子,跳起来,瞪着他,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把你揍得半死,你居然还在替他说话?”
杨柳青淡淡地道:“我只不过在想,他那么样对我,也许是有原因的!”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金凯旋看来并不像是完全不讲理的人。”
铁钎冷笑道:“你难道还想再见他一面,问问他是为什么要揍你?”
杨柳青道:“我的确有这意思。”
铁钎恨恨地瞪着他,突然大吼:“滚,滚出去,从后面的那扇门滚出去!滚得越快越好!”
杨柳青就站起来,从后面的门走了出去。
这扇门很窄,本来一直是栓着的,门外却并不是院子,而是间布置得更精致的密室,里面非但没有别的门,连门帘都没有。
可是里面却有三个人。
金凯旋正斜倚在一张铺着豹皮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那青衣白袜的中年人正在一个红泥小火炉上暖酒,赵世雄却居然没有在。
杨柳青一推门,就看见了他们。
他并没有怔住,也并没有吃惊。
这惊人的意外,竟似本就在他意料之中一般。
金凯旋也已睁开眼,正在看着他,嘴角居然露出了一点微笑,忽然道:“我现在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