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人知道,那个人现在也没法子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没有嘴的人,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没有脑袋的人,怎么会有嘴呢?
没有脑袋的人,又怎么会有命在啊?
真正能守口如瓶的人,就只有死人,你说是么?
倪大爷和死路老太婆的表情虽然很严肃,可是却很镇静从容。
对于这一战,他们好像一直都很有把握。
守着树桩,等着可爱的小兔子自动上门来撞死——
守株待兔。
名动天下的西南种无忌,闻名八表的“忘情剑”张沧澜,在他们眼中看来,好像只不过是两只旋将撞死在树桩上的兔子,抑或是两只旋将扑火的飞蛾而已。
他们早已安好了树桩,等着这两只兔子来撞死。
他们早已燃起了灯,等着这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是飞蛾的飞蛾来扑火。
远处有光芒一闪,仿佛有流星陨落。
一个人身轻如燕,凌空一掠,自黑暗中掠入灯火辉煌处,再一掠,就穿窗入高楼。
他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可是年纪至少已经有三十七八岁了。
他看起来像是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可是,他却在多年前就已有了粗密的胡子。
——因为,他本就是个侏儒。
——天生就是个侏儒。
只不过他这个侏儒和别的侏儒有几点不同而已。
他不姓侏,名字也不叫做儒。
他姓皮,叫皮日修。
“比天高”皮日修,江湖中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的人,也不多!
知道他的人,都叫他老皮。
皮日修娶了老婆。
老皮的妻子叫任佳俪,容貌丽,家世佳,风度佳,修饰丽,服装丽,又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绝代丽人。
丽人的意思,通常就是佳人。
她的身材尤其是值得赞美的,长腿、耸胸、高腰,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绝对找不出一点缺点来的。
任佳俪身高七尺三寸,比她的老公皮先生,也就是那位老皮恰巧高了一倍多一点。
就凭这一点,皮先生就已经完全可以自傲了。
更令他自傲的是,江湖中人羡慕他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轻功。
他自信,他的轻功在江湖中至少也可以排名第四。
“比天高”,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落地时,老皮的整个身子就落在倪大老板身侧。
他凌空飞掠,穿窗而入,脚尖落地时,他的嘴就在大老板的耳边。
倪大爷居然端坐不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而且一来就在他身侧、耳边。
皮日修施展轻功时,“落点”之准,一向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就算他跃起凌空翻了十八个斤斗后,他的落足点,还是会落在他刚刚跃起时那个地方,甚至连脚印都可以完全吻合。
——就像是相恋中情人的嘴一样,密密吻合,丝毫不差。
所以倪大老板只淡淡的问道:“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好。”皮日修说:“就好像大老板预料中一样,该来的差不多已经全都来了。”
“差不多?差不多是什么意思?”倪大爷说:“差不多,究竟是差了多少?”
皮日修一本正经的道:“只差一个,和一样东西。”
倪大爷道:“差一个,差的是谁,差的又是什么东西?”
“张沧澜,当然还有他手中的忘情剑。”皮日修说:“这个不瞎的瞎子本来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可是最近却忽然投靠了西南种无忌。”
顿了顿,他才接着道:“据说,他们本就是很好的朋友!”
又顿了顿,他才接下去道:“自从小关二哥买舟东渡、携美居于海外仙山后,这两个不像好朋友的好朋友虽不甚交往,但却一直有书函往来!”
倪大爷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皮日修说:“更让人想不通的是,张沧澜今天居然真的没有来。”
倪大爷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太有兴趣,他觉得有兴趣的问题则是:“不该来的人,今夜到底来了几个?”
“一个!”皮日修轻轻的道。
“谁?”倪大爷突然高声问道。
皮日修说:“一个面色如水,用缁巾蒙着脸,穿着一件直统统的白布袍,看来仿佛很神秘的女人。”
皮日修说:“种无忌是坐着一顶小轿来的,这个女人,一直都跟在种无忌的小轿边。”
倪大老板皱起了眉,死路老太婆当然也皱起了眉。
死路忽然问皮日修:“你怎么知道这个人就真的是个女人?”
又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才问皮日修:“你非但看不见她的脸,连她的身材都看不见,你怎么能确定她一定是个女人呢?”
这个问题是非常尖锐的,而且非常确实,皮日修的回答也同样实际。
皮日修说:“因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热了起来,全身上下忽然间就热起来了。”
顿了顿,皮日修才接下去道:“她全身上下我全都看不见,可是我那时候的感觉,居然比看见七八十个袒胸露乳的漂亮小姑娘还冲动三万五千七百一十六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