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善堂,亦或是走访军属安抚遗属等等,这事儿说起来可都非小事。
她短短时间里就能把自己于岛上的形象和声望都拔高来,与这些事务关系极大。
所以长平可以把府里的管家权分给温岚、魏清慧这些人,却严防她们接触到外头的事务,秦朗还是能理解的。
如果长平硬把着不撒手,他是绝不会多说一句。
但是长平要把事情推到了张姑姑身上,一下子与秦德秦安他们挂上了钩,这就有点闹大了。
秦露把事儿报上来,那边是什么态度也显而易见,可这事儿难得就是‘和和气气’。
自己该怎么着才能不在两边生置隔阂呢?
秦朗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想不出好法子。
毕竟张姑姑那里便是做的再委婉,不还是拒绝吗?
还好就是张姑姑尚在病中,暂时的还不用立马做事。
秦朗翻身上马,踏着积雪往西港区附近的军营走了一趟,而后又在海州见过了新任海州知府张同敞。
刘源则已经官升登莱巡抚了,空出的位置就有新人补替。
秦朗必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哪怕这海州城内,只需要秦朗一个示意,张同敞就能被结结实实的给架到半空中,屁事也干不了,甚至人都能叫他不出海州府衙门。
“下官拜见国公。”
“府尊客气了。早就听闻府尊大名,海州能得府尊,实乃百姓之幸事也。”
张同敞,张居正的曾孙。官场上名声挺不错的。不过士林中流传起他的名头,似乎更多还是张同敞的的诗赋和书法。这果然很文人。
张居正死后被清算,直到天启二年,朝廷才给张居正平反。到了崇祯十三年,崇祯皇帝方才下诏追复张敬修的官职时,授张同敞为中书舍人。
张同敞借此步入官场。
短短五年时间,张同敞就走到一府知府的位置,那可比沈廷扬顺畅的多了。
不过这也更多是因为金陵百官和江南士林,皆视海州为畏途,故而让张同敞捡了个便宜。
新官上任,接风洗尘摆酒设宴,这是少不了的。
秦朗也不觉得海州换了个明面上的知府,就能变天还是怎滴。对张同敞并没怎么上心。
这家伙是朝廷专门选派的官员,还能是刘源第二不成?
何况现下里,他手下并不缺一个知府。
自从朝廷封秦朗为齐国公的消息传到登莱之后,那里可是非同一般的热闹,至少齐鲁胶东本地的不少读书人是纷纷投效。
原因不外乎是不少人把崇祯帝的封公之举,视为秦朗正式‘开府建牙’的一个标记。
都眼下这个地步了,谁要还把秦朗视为金声桓这样的兵头,那就太没眼光了。
加上秦朗刚刚大败清军,阵斩不可一世的八旗鞑子三万许,还顺带着收拾了那么多左军降兵,势头正盛,这效果是一加一远大于二。
很多人都已然把秦朗视为一方势力了,而且是一方前途光明的势力。
秦朗一不缺钱二不缺粮,三还有一支犀利敢战的水陆军,如何就不能那啥了?
即使秦朗挖了读书人的肉又如何?
大家不还活着的么。
从龙的效益那么大,读书人如何肯放弃?反正一切都可以商量的么。
老大你嫌弃我方块难堪,那我给你变成圆圈怎么样?哦,圆圈也不行,还难看,那我给你变成三角的,这种看的顺眼了吧?
这就是如今大多数的读书人。
所以秦朗近来的‘人才储备’真心被提升了一个大档次。
这些个读书人只需要短期里突击培训,照着章法章程,那就能办事。哪怕他们不少人思想上还在反动着。
“国公此番力挽天倾,扶明皇江山于既倒,大名必垂于天下,响彻四海。”
“只可惜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势头太过也。”
“势过如月满,月满则亏水也。”
秦朗笑了,他本来以为张同敞是拿套话来于他寒暄的,谁知道这位竟是要吓唬他的。
倒是有趣了。
怎么着?
张同敞接下来是不是就要他‘解甲归田’啦?
“张府尊接着说。”
张同敞看着秦朗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底里并无半点惧怕。
“国公立下如此大功,看似名满天下,实则只会叫陛下更为忌惮。今上非宽宏大度之人,既封了这国公之爵,怕心中已经容不下公国了。更兼国公清田亩行新制,士大夫之家,大户巨室之人,谁不恨国公入骨?”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天下多的是胆大包天之辈,更有诸多阴狠歹毒之人,他们或许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
张同敞对秦朗非常的有好感,因为秦朗的那些作为让他想到了他的曾祖。
不过张同敞非常的聪明就是,他知道旧有的利益集团是不会看秦朗顺眼的,想想他曾祖的下场那就知道了。所以他结结实实的把自己对秦朗的好感给掩盖了下。反而时不时的会冒出对秦朗的嘲讽攻讦之语,然后他就成功的来到了海州了。
他也同样不怕秦朗把他宰了,说他挑拨离间。事实上现在局势都很明显了,从崇祯帝把曾化龙于登莱调回来的那一刻起,这两边的隔阂就再也无法化解了。
让刘源去当登莱巡抚,这皇帝不就是亲手把登莱交给秦朗么?
除非这今后的天下局势一直这么僵持下去,鞑子能始终占据中原,大明一直不能中兴,齐鲁与大明一直相隔甚远,不然这对翁婿间就只能有一个活下来的。
张同敞更愿意站到秦朗的这边,他甚至还希望着有朝一日秦朗改天换地坐稳这江山之后,他张同敞能尽自己曾祖的未能完成之业!
“国公手下水陆军兵恐已不下五万众。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国公焉能尽知其心?”
“哪怕他们现在都还忠诚于国公,可一旦受到鞑清或朝廷的拉拢,一旦受到高官厚禄的诱惑,他们还能保持对将军的忠诚吗?这人心是最叵测的啊,人心是最易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