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拍了拍刘竞:“你知道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啊……”随后又拍了拍刘竞的脸:“真的恨不得你现在就死,但是还不行啊,有人比我还希望你死。”
刘竞被他的拍在脸上的伤处,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是这时候,思维毕竟还是清楚的。先前一些轻视的想法,到得此时也早就收敛了起来。随后感受到许宣平淡语气中蕴含的一丝杀机,整个身子再一次有些颤抖。当然,或许也是因为此时浑身上下都在痛得缘故。
“若是活着,用处更大一些,不过杀了的话,问题也不大……反正已经伤成这样了,死了倒也痛快……”许宣说着摇摇头。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同刘竞说,倒不如说是许宣在自言自语。心中想杀了对方,但是暂时又杀不得的情绪在这一刻表露无遗。也便是如此,反倒更能吓住人。刘竞的心情跟着他的话不断起落,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淌下来,背后也已经湿了。夜风里,凉飕飕的。
那边书生突然说道:“除非……”
这一刻,刘竞心情又提了起来。
“嗯,还是不行……”书生很快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冲着刘竞摊了摊手:“实在是找不到让你活下去的理由。”
“许公子、许公子……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
许宣在那边撇撇嘴:“你不是自号老夫么?乱说话,给我接着打,留一口气就可以了……”
“啊!”
……
随后许宣走出巷子,风在这一刻吹得格外大。他朝身后的巷子里随意地看了看,口中低声说道:“要下大雨了。”
这个时候,才有心情去想一些事。今日过来,原本就是要找刘竞麻烦的。但是不曾想到,有人先来了一步。幸亏是带了几个江湖人,提前探查到刘余航等人的到来,如若不然,自己一头撞进去,就有了暴露的危险。
但是即便如此,对于刘余航的到来,他还是有些意外的。但是随后对方的做派,让他知道是想要杀人灭口了。显然在一些事情上,活着的刘竞并不能让对方满意。对于刘竞的死活,许宣并不怎么关心,但此时刘竞对他有用,自然还是要救下来的。这样可能会让刘余航意识到问题,但是有些事情离最后的结果也不远了,倒也不需要担心太多。
……
而此时刘余航几人已经回到了先前所在的青楼厢房之中,两个剽悍的汉子在外面放风。屋内开始了新一轮的交谈。
“大哥,将刘竞杀了,真的妥当么?”刘余舟坐在椅子上问道。虽然刘竞的死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但是事情做出来,就会留下痕迹,他是担心随后矛头指向自己等人——毕竟眼下麻烦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
刘余航将先前刘竞交予的信封压在说上,皱着眉头说道:“呵,这些消息,暂时来说没什么用。事情已经压不住了,我们没有多少准备的时间。先前说的将这些资源抓在手里作为和家里谈判的砝码并不可行……我们毕竟是刘家人,那边老头子真的做出姿态来,我们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因此,我们要保证的便是刘余帆的那些罪证完全属实。”他说着摇头笑笑:“还有什么比刘竞的死更可靠的?”
他说完之后,刘余舟点头意会地笑了笑。倒是一旁的刘余济,闷声说了句:“那么,你在去刘竞家中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杀他了?”
兴许是声音过于生硬,那边刘余航目光冷了下来:“老四,你这是同兄长说话的态度么?”
刘余济闻言,低下头不再说话。刘余航看了他一眼,声音柔和了一些:“老四,我知道你现在有想法……对于一些事情看不惯,但先前对付刘余帆的时候,也不见得你有什么意见。为兄知道,他的死对你造成了很大影响,但是有些事情你要学会接受。眼下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管随后的局面是好是坏,你都是躲不了的。所以,现实一点,我们并不是好人……但我们也只是在做我们的事,没有人真的对,也没有人真的错,这事情,怨恨、懊恼、愧疚都是徒劳的。如果能重新来一边,我的选择还是一样,只不过会更小心一点……啧,他的死,真的很麻烦。”
刘余济将身子所在椅子里,听了刘余航的话之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如今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承担起一些事情来,确实压力有些大了。刘余舟见到他的模样,有些不屑地撇撇嘴,随后微微“咦”了一声:“阿虎二人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余航朝外面看了一眼,此时夜风变大,吹着树枝“呼呼”作响。
“再等一等吧。”
……
许宣回到住处的时候,夜色之内,天气变得非常恶劣起来。才走到院子里,天空中“轰隆”一声,雨点落了下来。打在屋瓦之间,发出“噼里啪啦”炒豆子一般的响声。
黄于升正在屋里一面打盹,一面等着他回来。身边的桌子上几个账册胡乱地摆着,先前许宣离开之后,他将人力拉车的经营状况梳理了一下,随后便有些困倦了。许宣推门进去的时候脚步声将他惊醒。
“汉文,你回来了啊,事情办得怎么样?”
“嗯,还不错,大大地出了口恶气。”
黄于升点点头,随后说道:“对了,先前令狐楚同你一道出去,先前又回来了一趟,说他去找了刘家的老太公谈了谈。”
“哦?”许宣正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往自己的茶盏里倒茶,拿在嘴边喝了一口,随后问道:“然后呢?”
“他说……就这几天吧。”
“这几天?”许宣琢磨着说了一句:“嗯,也差不多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
如注的暴雨下了一整夜,伴随着雷声让人睡得很不安稳,到得第二天早上,雨是停了,但是天气依旧阴沉沉的,不过之前的酷暑和高温终究是消弭了很多。
杭州城里关于刘余帆的死讯开始发酵出来,刘家自身还没有什么动作,但是外面有一些人自发地聚集起来,进行一些悼念活动。说起来事情还没有最后的定准,这时候便开始悼念,于情于理也是说不过去的。但之所以有这样的状况发生,也是有的人想借此向刘家施压。
消息很快就摆在了许宣的面前,这时候摇了摇头:“看来刘余帆的人缘不错,这时候死了,居然还有人自发悼念……”
“汉文,刘兄并没有死了。”黄于升坐在窗边写着东西,闻言抬头提醒了一句。
“但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那他就是死了。”许宣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噢。”黄于升点点头,没有在这事情上同许宣争辩,继续低头写他的东西。近来这些日子,他对许宣说的话和做出的决定越来越信服,整个人都开始变得有些呆萌傻。
对于这样的态度,许宣有些无奈,但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然对方一句“噢”,就能将他噎死。随后他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偏头说了句:“你写着吧,我出去一趟。”“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