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静静听安昭仪说完了她和谢长风的故事。
同大多话本子一样,一对有情人情比金坚却囿于家族偏见而不得长相厮守,被棒打鸳鸯的故事。
安母是很典型的贤妻良母,以夫为天,对子女疼爱却没有主见,也从不会反驳忤逆丈夫的意思。
而安父,纵然身居三品,可在这偌大京城却还是要对大多数人低头的存在,又哪里会看得上当时出身不显的谢长风呢,少年人的情爱,总是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
所以素来不重视女儿的他,早就打算好了要将她送进宫,为自己的青云之路添砖加瓦。
大抵他唯一未曾料到的,便是安昭仪入宫后没多久,索默来犯,他父子三人皆上了战场,却一去不回吧。
安昭仪喃喃开口:“父亲心里装着大志,这样的机会,他并不愿错过,所以即便小弟当时才十六岁,也被他一同带去了,那时只以为是历练,谁又能料到这一去……便成了永别呢。”
沈如烟看着她眼里浓到化不开的哀伤,轻声问:“你恨他吗?”
“恨,我并不甘心做他与兄弟青云路上的踏脚石,可他生我养我,我是这世上唯一没有资格怨怪他的人。”
闻言,沈如烟不由想起了自己。
何其相似。
安昭仪又接着道:“可后来,他们的死讯传回来时,我不由想……这踏脚石便是做了又能如何,我只求他们安然无虞。”
可她的父亲兄弟,却永远回不来了。
他们永远的葬身于南疆战场,湮没在那年的索默铁骑之下。
沈如烟喉间有些哽涩,半晌后才道:“他们为国牺牲,满身荣耀,是你的骄傲,是铁骨铮铮的英雄。”
安昭仪微一勾唇,眼中却水光点点:“我恨他独断拿我博前程,却无法否认他赤胆忠心,护国护民。”
“人心复杂得紧,对你而言,他可能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可于国于君于民,他问心无愧。”沈如烟低低开口。
她想起了从前在江宁的日子,父亲忙于公务,可每逢有暴乱灾乱,他总是冲在第一线,护着百姓,单单于国于民来说,他的确无愧于自己头顶上的乌纱帽。
安昭仪偏头看她一眼,又慢慢转过头去:“人总是要等到失去后才大彻大悟懂得珍惜,何其可悲……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候在原地等你醒悟,世事无常,谁知明日如何。”
沈如烟愣愣的看向她。
安昭仪并未看她,只低叹一句:“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缓缓起身,最后一句话低至呢喃,却刚好叫沈如烟能听见:“至亲如此,心上之人亦如此。”
说完,她便往东侧殿走去了。
沈如烟还坐在花坛上,神色愣怔着,不知在想什么,直到沉香走过来,轻声唤了几句,她才回过神来。
东侧殿的烛光已经熄了,整个长春宫,此时只剩下西侧殿里头一盏昏暗而寂寥的蜡烛燃着。
“主子怎么了?”沉香蹙眉问她。
沈如烟表情怔愣中又带着一丝茫然,稍顿之后,她摇了摇头,又抬头看向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今夜月色真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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