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摆好,垂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按理来说,美人总是瞩目的。但白发青年身上的气势和疏离感太强,一时间竟无人胆敢上前搭话。
远远地看了许久的男生终于鼓起勇气,端着餐盘坐到了他的对面。
宗九关闭了自己的直播间,淡淡地抬眸。
就一顿饭的功夫,他直播间的人数就从零蛋跳到了好几千,或许这就是长得好看的特权。
坐下的是一个十分腼腆的少年,不仅是面庞还是神态都带着未脱的青涩,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看向他的眼神包含感激和忐忑。
“我、我、我是盛钰。”
看到白发青年看过来,盛钰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之、之前谢谢你。”
像是怕宗九不记得般,高中生连忙小声补上一句,“先前在宿舍,多亏了你的提醒。”
盛钰这么一说,宗九便找到了些记忆。
对方也是E级八人间宿舍的一员。
青年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把盛钰看得浑身发毛,他才不咸不淡地颔首,“是你自己的选择救了你自己。”
这话可没说错。夏川不就不信他的话吗?
若是盛钰自己不信,那也只会落得一个和夏川一样的下场。
盛钰还想再说,嘈杂的餐厅却忽然像是被按下休止符般安静下来。
“哒、哒、哒。”
高跟鞋在瓷砖上拍打的清脆声音响起。
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走了进来。她们神色冷漠,打头的手上提着一盏摇摇晃晃的油灯,正是先前给宗九开门的女护士。
这些护士的脸色都很白,并非正常的白或是贫血的苍白,反倒透着股诡异的惨白。
有经验的老人都下意识朝她们身后看去。
出乎意料的是,在餐厅白炽灯的笼罩下,黑色的影子正安静地浮在干净的瓷砖上,也证明了她们身为人类的身份。
“你们都是今天上午新入院的病人,本院的日程活动安排表都贴在了那边的墙上。除此之外,我只提醒各位几点。”
“一:禁止夜游。二:禁止病人相互打架斗殴。三:绝对服从医护人员的命令。”
护士长语气冷漠:“若是试图违反,轻则关入禁闭室,重则强制治疗,全看你们病情的严重程度。相信我,你们不会想挨个尝试的。”
餐厅里所有人都没有出声,安静地如同置身坟墓。
“很好,你们比上一批入院的病人要听话多了。”
显然,这样的态度让护士长感到满意,她刻薄的脸上难得掠过一丝笑容。
“配合我们的治疗,对你们自己的病情只有好处,你们能想通这一点,我感到很欣慰。”
跟在弥赛亚周围的那几个新人已经抖成了筛子,愣是没敢问上一批病人去哪了。
“好了,规矩讲完了,现在开始排队服药吧。”
护士长挥了挥手,身后那几个护士便拿着药瓶一个接一个地走出阴影,将药片和水一个个分发给餐厅里的练习生。
练习生在私底下交换着眼神。
盛钰悄声问他怎么办。
宗九却没有说话。
白发青年将药片凑到脸前闻了闻,轻轻皱眉。
吃,还是不吃?
药瓶上面没有标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结合自己刚刚醒来时感到的眩晕和无力感,这多半是精神病院里常用的镇定剂或抗精神病药物。
充满谜团的诡异医院里来路不明的药物,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吃不得。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精神病。
仿佛猜到了练习生们心里所想,几位护士站在那里,一边分发药片,一边用锐利的视线紧紧地盯着每一个人,要生生看他们吞服完毕后再发下一片。
不吃的话,就是违反了第三条规定。没有人想率先当小白鼠去体验一下护士长口中的禁闭室。
有护士不耐烦地道,“快点,别耽误了时间。”
众人犹豫了一下,纷纷各显神通。
眼镜悄悄抬头去看仰头喝水将药吞服的弥赛亚。
但遗憾的是,由于角度的原因,他根本看不出来对方有没有吞下手中那片药。
盯着弥赛亚的那个护士满意地挪开了视线,落到了眼镜的身上。
那簇视线看得眼镜后背一凉,连忙哆嗦着将白色的药片塞到嘴里。
“还能怎么办,吃呗。”
另一旁,宗九的手指微不可查地动动,直接将药片扔到了嘴里。
在所有人都吞服完毕后,护士长忽然下令:“把他们的袖子挽起来,张开嘴,抬舌头。”
完了。
眼镜心里一个咯噔,此时也顾不上没有水,就着唾液便生生干咽了下去。餐厅里不少人都和他出现了同样的反应。最惨的是一个过度紧张的练习生,直接被吓了一跳,连连咳嗽,不小心把没有吞服的药片给咳了出来,和着唾液一起滚到了地上。
那个练习生的脸色如今和护士们一样惨白。
护士长冷笑着挥了挥手。一群五大三粗的护工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接抓着那个练习生的脚,不由分说便把他拖走,消失在了黑暗的楼道里。
【雾草,这种强制看起来好恐怖......】
【讲真,在这种恐怖副本里,第一个通常都是被杀鸡儆猴的存在,惨,估摸着是回不来了】
【这个副本不简单啊,上来就开大招,我现在好好奇护士长给他们的吃的到底是什么药】
【回楼上,应该是鲁米那,氯普噻吨或者氯丙嗪之类的抗精神病药吧】
片刻后,楼道里练习生的惨叫戛然而止,下一刻便是重重的铁门上锁落锁。
这便是关禁闭了。
餐厅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看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护士长满意地点点头,撂下一句自由活动便转身离开。
并不是所有进入这个场地的练习生都聚在了餐厅,还有少数几个人选择了直接探险。想必这些护士还要去给那几个人送药。
宗九盯着护士们消失在黑暗中的白色衣角,忽然弯起嘴角,翻开了自己的掌心。
像是变戏法般,在他手心之上,一片完好无损的白色药片正静悄悄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