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男人跟人吃饭灌多了酒,躺在大队的牛棚里睡了一宿。
这件笑话让村里人津津乐道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淡忘,现在想起来,仍有些年轻小媳妇绷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那阵子这栓子媳妇简直成了“搅事精”的形象代言,她们这些小媳妇个个都被婆婆告诫过千万别学她。
栓子媳妇脸上一下挂不住了:“你说谁呢!我不过好心好意提醒你,她小姑娘家家的没弟兄没爹妈,这不是命硬是啥。还想考大学?!那上大学的有好女人吗?你可别跟老俞家似得让个上大学的女人害成那样!”
“我家怎么样了!”
黄翠兰刚提着盆跟脏衣服来到河边,就听见这栓子媳妇最后一句话。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都一个村里住着,她怎么会不知道这栓子媳妇是啥样人。
谁家热闹都爱看,还爱跟人添油加醋搅老婆舌头,谁到了她嘴里也没有个好。
她儿子就是被这群人搅得自个家都待不了。
如今又从这栓子媳妇的嘴里听见自己家的事,她黄翠兰怎能不生气。
栓子媳妇一回头也吓了一跳,这咋说谁谁来呢。
“俞家婶子,我可没说你家啥啊,我刚说的是周家婶子家的外甥女,我可就是为了给她提个醒,你听我给你说……”
栓子媳妇把刚才王秀莲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遍,碍于王秀莲就在眼前,倒是没有添油加醋。末了说道:“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那江晓琳还没上大学呢,就克死了自个爹妈,这等上了大学,怕比你家遇见那个周海燕还难缠呢!”
“呸!对个屁!”
黄翠兰一点没客气地啐道:“你嘴里的话能有啥对的,我都懒得听,秀莲啊,咱俩一块儿洗。”
王秀莲笑着点点头,两个人拿起衣服,河边适合坐下洗衣服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她们走出一段路,才找到合适地方。
黄翠兰是个直脾气的,知道了刚才众人不是在说她家的事,气也就消了,还反过来安慰王秀莲。
“秀莲,你别听她胡咧咧,啥方人克人的,我看就属她厉害,方的她男人现在在村长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你家外甥女能考大学是好事,准是个有文化的孩子,肯定跟那周海燕不一样。”
“你放心吧,俞家嫂子,我才不听她那些屁话呢。我就是怕她说晓琳命硬的话传了出去,对晓琳不好。唉,你说我刚才怎么就没注意那栓子媳妇也在场呢……”
“怕啥,她是啥人,有几个人能信她嘴里说的话……”
那天起,江晓琳发现自己走在村子里,遇见的婶子嫂子们各个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她洗衣服,常有人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
她挖个野菜,也有人主动把一大片野菜让给她挖。
当江晓琳发现自己已是流言缠身的时候,已经是好多天以后了。
关于她的流言,到没有那么难听。
虽然栓子媳妇卖力地推销了她那套命硬方人的理论。不过,信她的人却不多。在大多数人看来,江晓琳十八岁时父母意外丧生,谈不上命硬一说,却着实可怜。
对此,江晓琳啼笑皆非,也无从辩驳,只能接受村民的照顾。
有时候,她想着脑海里那个萦绕不去的身影,如今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了。